“……”

听了这番话，林小建心里乱的好像一团麻绳，找不到绳头和绳尾在哪里。

“原来是这样吗？”

他拼命回想着梦境中的那段经历，但那些岁月只是浮光掠影，没有多少细节，感受不到那个时空中林思思对自己的感情。

虽然是同一个学校的，但一个需要勤工俭学维持生计的山区穷学生去追求班花，换谁都会觉得不可思议，两者之间的身份差距太大了。

林思思丝毫没有在意林小建的想法，自顾自的继续说：“我希望能谈一段永远不分手的恋爱，他的钱不用太多，太多面对的诱惑也多；也不能太少，面包还是要的。形象过得去就行，人品是最重要的。”

“不过大部分女生现在好像不这么想，就显得我太不合群。像洪敏这样的男生我就不太喜欢，虽然他的条件还不错，很多女生觉得他潇洒、多金，外形也挺好，和他哪怕只有一段露水情缘都行，只在乎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

“……”

“这是把我当树洞了？”

“她说我们现在不合适，是什么意思，嫌我的条件差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啊！”

“不过按照我的接触来看，林思思观念确实挺传统的，洪敏不适合她，太能惹事。”

林小建胡思乱想着，树洞这个词是他最近刚从网络上学来的，大意是一个可以肆无忌惮吐露秘密的地方。

许多网站和社区，都有树洞板块或匿名功能，里面有老公出轨、被女朋友绿、孩子不像自己等各种乱七八糟的帖子。

他偶尔会上一个叫做恩基爱的屎黄色界面的论坛看中年人发牢骚，觉得里面帖子都挺逗，已经记不清楚是怎么发现这个奇妙的地方。

被曾经的女神当作不会透露秘密的老实人，林小建心里百感交集。

虽然没想过会跟林思思进一步发展，但这样的态度，但凡是个男人，心里都会不爽。

他狠狠吸了一大口奶茶，目光不善的看着林思思姣好的面容，感觉自己的心理想法在发生着某种变化。

“毕竟一个在市区，一个在县城；一个是大学生，一个是摆地摊；一个众星捧月，一个狗不理。哎，换了我，也会不看好这样的感情。”

短暂的愤慨之后，林小建很快恢复理性，这是他的性格，不爱钻牛角尖，如果说难听点就是没有恒心。

林思思的态度，除了让他失落之外，最残酷的地方是揭开了男性农民工在择偶上的劣势。

大城市现在普遍女多男少，为啥，就是因为农村女性都跑城市去了，剩下的男性越来越多，为了争夺剩余的女性，不断内卷，结婚成本水涨船高。短视频上经常有各地彩礼比较图，网友们吐槽彩礼高结不起婚的，大多是欠发达地区。

经济比较好的地区，虽然也有彩礼，但人家嫁妆更多，像风州这边的风俗，就是男方给多少彩礼，女方要带双倍嫁妆回来。这个现象让林小建觉得很不可思议，风州人也太幸福了吧，娶老婆不花钱，还能挣钱？

像他老家那边，除了正常的买房装修婚礼订婚等支出外，还要另外给岳父岳母-，这个钱是不会还给你的，通常女方也不会带很多东西过来。

不过这边开销也大，在自己家门口搭个棚子喊厨师烧一桌菜，普通标准都要两三千一桌，在老家800就足够。

别的方面林小建可能不太成熟，但在这方面道听途说很多。因为现实的压力，大部分男性农民工都很早熟，有自己的长远考虑。

对他们来说，厂妹比较多的厂，哪怕工资低一点也可以接受。如果能在外出打工的时候顺便带个老婆回去，那节省下来的钱，努力十年都不一定赚的够。

超哥不经意的提到过他的相亲经历，像他这种25以上的大龄男青年，已经不指望找个未婚女了，能有不带拖油瓶的离异女看的上他，那都要烧烧香拜佛！可见当地择偶环境之严酷。

这些认知是林小建在网络上和生活中看到的各种言论和案例拼凑成的。

他这番想法要是让女大学生知道了，肯定会痛骂他一顿，说他物化女性，满脑子就是钱，从没提到过感情。可现实是，爱情只有城里人才谈得起，穷人根本玩不起。风度、爱好、气质，本质上还是优渥的生活条件堆砌起来的。

穷人摔破个碗都要心疼的破口大骂，有钱人打破个碗，第一反应是有没有划伤手脚。

林小建他们村里人相亲，通常一个月不到就会把关系定下来。之前要不是夏小双妈妈不同意，这会儿他俩没准已经回家见家长挑良辰吉日了。

不过他现在生意越来越好，觉得已经有条件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谢谢你陪我倾听了那么多烦心事。”

不知不觉，已经走了两站路，前面就是去风县的902路公交车站牌，林思思停下脚步，对着林小建嫣然一笑，和他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