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墨紧抿着双唇,双颊因抿嘴的动作而显得更加瘦削,他知道自己也许做得过于绝情,但他仍然不觉得自己有错:“便是如此,也不能偷盗。况且,为了完成一个赌约而去偷盗,将来若是需要更多,岂不是在歧途上越走越远?”
云端墨的话令满面泪痕的张耀祖嗤笑一声,他自嘲一般问道:“三小姐只是年幼轻狂而误入歧途,可云公子也知,她是为了救助更多的落第书生。”
“云公子,你告诉我,三小姐无权无钱,被几方势力压迫,唯一的玄木生意还慌了,她能怎么办?”
“便是如此,也不能——”
“云公子!”张耀祖的情绪有些激烈,他高声打断了云端墨的声音:“非常之事,当行非常手段。云公子既然觉得偷盗不齿,那沈国公搜刮民脂民膏,欺压良民妇女之事,你为何不质问?当今圣上在灾年仍大摆宴席以庆生之事,你为何不劝?”
“我——”云端墨想说,当时他还并没有当上官,也没资格去说那些。
“云公子是不是想说那不是你的职责?那个时候你只是个书生?”张耀祖有些咄咄逼人,竟将一向能言善辩的云端墨逼到言辞犹豫的地步。
“可云公子!三小姐创建聚贤山庄之时,也不过一介白身。昔日,她也没有御城使的身份。可是,她仍旧做了。”张耀祖嘶喊道,情绪里满是痛苦和感激:“她乃京城贵女,是天上不染纤尘的云,而我们这些人不过是低到地底的尘土。她竟然愿意为了我们承担那么多压力,我们这些落魄书生,无一不感谢她。”
云端墨哑口无言,好半天才从这场辩论中绕了回来,抓住问题的中心:“那又如何?我自幼看不上这种宵小之辈,阁下莫不是想以自己的理论扭转我的想法不成?”
怕是圣上都没有这个能力吧?
张耀祖说到这里,背后已经流了不少的汗,方才的情绪也逐渐发泄尽了。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他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突然又低声道:“云公子科考,是为何?”
云端墨的背僵了僵,随即高傲地仰起头,声音沉稳:“自然是为国效力,辅佐圣上,令我大楚昌盛繁荣。”
“云公子已是翰林,为国做了何事?又为民做了何事?”张耀祖的反问一针见血,令云端墨僵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年幼时也曾幻想成为一名将军,为国上阵杀敌,像君将军那样,为国抛头颅洒热血。可有些事情,果然还是看天赋的。
他的体质虽然不像君逸尘那样孱弱,却也不像正常人那般生龙活虎,拿把长枪,他都需要喘好一会儿。
再加上云丞相的刻意引导,他便逐渐放弃了这个梦想,走上了科举之路。
他确实是读书的好苗子,当同年龄段的孩子没日没夜地看三字经被千字文时,他已经开始填词作赋了。意识到自己的优势后,云端墨决定曲线救国。就算不能做将军,做文臣一样也可以报效祖国!
而当他长大后,他才发现,大楚的文臣,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文臣的地位,比起武将要高上不少。整个朝堂之上,只有一个君战敢当面驳斥文臣。
其他的武将,便是二品大员,也不敢轻易得罪三品小官。毕竟,大楚的文臣太多,他们都抱起团,若是得罪了一个,可能就引来一群文臣群起而攻之。
除了为圣上守江山的主要武将君战,还有谁有这等胆色呢?
随着年纪的增加,他越来越懂得做一个权臣的重要性,也越来越执着于官场之争。
只有位置坐的够高,才能有更多的权力,才能让圣上下旨颁布利民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