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太阳如往常那般升起。
大楚京城街头的折戟断剑不少,倒下的叛军尸首也还没收拾干净。血染红了街头的青石板地,纵是洗刷多次也能看清青石板上的红渍。
那些家里有点底子的富人都龟缩在家里不敢出门,而不干活就得饿死的穷人们,则是早早地出了门,摆摊的摆摊,卖艺的卖艺,各有各的辛苦。
皇宫内的消息还没传出来,主要是沈国公的那些党羽全部被杀,而不属于沈国公一派的文官们又被保护在顺天府。
因此,盛康帝已死,沈国公被杀的消息并不是很多人知道。
君逸瑶总算是放松了,她一边和哥哥向君府赶去,一边问着黑无常:“你昨夜说去最近仙界很忙,出什么事了?”
“天上——”黑无常自然接过话,圆圆的脸上突然升起一股警惕和怒气:“你问这个做什么?这是你一个凡人该做的事么?”
君逸瑶撇撇嘴,不说就不说呗,她又不是很好奇。
“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天界和鬼界或者其他哪个界之间的通道被打开了。”
黑无常高高的无常帽都险些掉了下来,他一下蹿到君逸瑶面前,圆圆的脸上满是忌惮和不解:“你怎么知道的?”
君逸瑶有些无奈:“仙界有事跟你阎王殿的人有什么关系啊?无非就是鬼跑出来了呗,要你去抓呗。他们为什么跑回来?因为通道被打开了呗。”
黑无常瞪着眼睛:“你猜的?”
“嗯呐。”
“你也没猜全对。”反正她都猜出来了,黑无常那唠叨的性子就不再收敛了,索性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君逸瑶。
“这次六界通道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所有通道都开了,仙界,鬼界,魔界,妖界还有修真界的人都能来人界。
三十三重天之上的那些仙界急得不行,连夜召开会议,让我们去把偷偷潜入人界的妖魔鬼怪给抓回去。
这次可是废了好大的功夫呢,才把这些偷渡者给弄回去。
本无常接连十几天没睡觉了,做完那些就被你这丫头给召唤来了。
你说,本无常是不是对你很好?”
君逸瑶嘻嘻笑了下,揶揄道:“无常大叔,你这次可是错过了好多剧情,兵变谋反的话本子你怕是写不了了。”
好歹也相识这么久,君逸瑶算是摸清了黑无常的喜好。
君逸瑶对黑无常说话时确实可以选择只让黑无常听到,可脸上的表情,就是遮掩不住了。
君逸尘一脸黑线地看着自家妹妹嘿嘿傻笑,心里直嘀咕道:“妹妹已经被大房那帮吸血蚂蟥逼到这般地步么?竟是在自家门口都忍不住窃喜笑出声?”
他刚想提醒君逸瑶收敛一下,就听得门口冒出头张望风声的君贤臣挺直腰板,呵斥道:“你们还有脸回来!”
这君贤臣显然不是打算出来迎接他们的,而是带着包袱偷偷跑路。他肩头那个大大的彩锦包袱,足以证明他的想法。
君逸瑶都懒得看这个家伙,直接把他拎出来暴揍了一顿。
这家伙昨夜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诽谤自己,她可是还记着呢!
“爹!娘!祖母!”君贤臣这家伙也是越来越没骨气,君逸瑶还没揍两下,他就嘶着嗓子哭喊起来。
君逸瑶有些嫌弃地看着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堂哥,孬种!
君贤臣一嚎,君家那帮人像耗子一般围了过来。
“君逸瑶!你还有胆子回来!”
同样的意思,不一样的说辞。君家大房那帮人,永远是那么的心有灵犀。
“你昨晚怎么那么大胆?竟敢对付沈国公!不对!现在应该是新皇才对!君逸瑶!你让我们整个君家蒙羞!”君沁兰指着君逸瑶破口大骂,生怕众人误会他们大房和二房有一点关系。
二房的人昨晚和沈国公对着干,这不是找死么?这种罪名一般是连坐的,他们现在只想尽快撇清关系。
君逸瑶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被君家老夫人打断:“你这畜生!你根本就不是我君家的人!老身现在就要把你逐出君家!”
“对!逐她出去!”
“对!她跟我们君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君逸瑶脸上没多大表情,倒是君逸尘,他的情绪有些微波动。
他的眼睛充满血丝,质问着君老夫人:“祖母!妹妹并没有犯错,你有什么理由赶她出君家!”
在古代,这种家族宗室的观念还是很深的。君逸尘不能理解,妹妹犯错,家人不但不帮忙,反倒赶人出去,真是让人寒心!
君老夫人从未见过自己的二孙儿这样执拗,竟也被他吓了一跳,被王氏扶起来后这才意识到丢了脸,立马骂回去:“你也滚!
昨晚你和你妹妹一起,竟然不拦着她还纵容她!让我们君家与新皇产生了隔阂!你们两个简直混账!”
君老夫人骂得是抑扬顿挫,君逸瑶一脸看好戏般看着这老东西撒泼。
骂吧骂吧,再过一会儿你们就知道自己有多蠢了。
君逸瑶刚在心底这么说,就听到远远有太监的尖细声传来:“五品官员君逸瑶接旨!”
君家大房和君老夫人幸灾乐祸地看了眼君逸瑶,忙跪下接旨。
果然!得罪了沈国公,这次还不是一个死字?
那太监身后跟着数十位小太监,还有高大的侍卫,抬着一箱又一箱的东西。
君沁兰的笑容止住了,君贤臣等人还在麻痹着自己:那都是给君家的,一定是沈国公想要为世子求娶沁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御城使君逸瑶平乱有功,带领御城卫击杀叛党,平定沈国公等乱臣贼子,立下护国之功。
今,朕初登大宝,朝内职位空虚。君逸瑶所设聚贤山庄人才济济,补全了朝廷大员,再立举贤之功。
故升御城使为镇军大将军,升任二品,前往云州镇守一方,为大楚守住疆土。
令赐黄金千两,绫罗百匹,玄石千斤,望镇君大将军早日打败白武,重返京城!”
“臣,接旨。”
君逸瑶站了起来,将圣旨拿在手上,看着明显衰老不少的德福总管:“公公,如今皇帝是谁?”
许是习惯了君三小姐的“别具一格”,德福总管倒是没怎么介意她的说法,在身后一众小太监震惊的眼神下缓缓将皇宫内的安排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