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绝是快人快语,说起话来伤人伤得厉害,但上官玉可不会任由他败坏他们江湖人的名声。
“轻绝,退下。”他呵斥了一声,言笑晏晏地虚扶了一把精兵头领,道:“君将军并非寻常人,其女又岂是平庸之辈?
小将军看似受伤颇重,实则皮外伤居多。齐头领无须担心,这些小事,君小将军足以应付。
况且,子涯会护送小将军,一路上定然无忧。”
上官玉倒也想过自己陪她去,可无论是苏子涯还是啼虚,都没什么领导之才,若是自己走了,云洲城难免人心惶惶。
至于柳轻绝,那就更不用说了。他年纪最轻,也最是张狂,不惹事就已经让他们心生喜悦了。
那精兵头领闻言看了下一身道袍的苏子涯,苏子涯回以一个清冷的笑容,示意他安心。
苏道长向来孤傲,他倒也不在乎苏子涯的表情十分清冷,只带着属下们跪在苏子涯面前:“劳烦苏道长了。”
上官玉话都说了,君逸瑶也没多说。
多带个人总是多份力量,她看了眼身后牵马准备一同前往的苏子涯,好心道:“道长待会儿可得快点,我可能路上骑得快。”
苏子涯脸色一黑,他这是被小瞧了么?
“小将军莫要逞强,贫道策马江湖多年,速度自然是不慢的。”他素来性子清冷,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微怒了。
“那就好。”君逸瑶点点头。她倒是想错了,苏子涯又不是那精兵头领,骑马速度定然很快,一定不会拖累她。
“驾!”说完,君逸瑶扬鞭策马,驱马就跑,马儿后蹄扬起的沙土,迷晕了还想说些什么的精兵头领的眼。
苏子涯也不甘示弱,驱马追上。
柳轻绝以手为罩,放在眉上,遥遥注视着他们的背影,啧啧称奇,道:“可真莽啊。”
这样的女子,就是放在武林中也是数一数二的狂野。
上官玉瞪了他一眼,他这才憋着气不说话了,但心里还在嘀咕。
也不知上官玉这家伙搞什么,非得要揽下照顾云洲城百姓的活,还三天两头地施恩于人。
江湖中人锄强扶弱是不假,可也讲究个明辨黑白啊。
这帮百姓,明明被君逸瑶救了,这两日还暗地里说什么要烧死妖孽的屁话,要不是上官玉拦着,他得给那些垃圾一脚不可。
什么东西!
上官玉这家伙就更阴险了,让他唱黑脸,自己唱白脸,拉拢人心的同时还要向君逸瑶卖个好,真让他搞不懂。
他们都和君逸瑶一起杀人放火了,这么过硬的交情,还用算计?
他郁闷不已,看着自己三个兄弟横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索性拉着李二福那家伙吃酒去了。
李二福这狗腿子虽然喜欢拍马屁,但可比上官玉这小白脸要坦诚多了。
他记着君逸瑶的知遇之恩,不管君逸瑶是什么山精鬼怪,都要跟随她。
就这个脾性,实在对他胃口!
两人顿时秉烛夜谈,恨不得引为知己,一时间倒也亲密起来。
不过……
柳轻绝抬起头看了看周围,今天君逸瑶离开云洲城,怎么李二福没跟过来?
“君小将军早有安排,令李承信郎带领御城卫安顿云洲百姓。我等毕竟是江湖中人,不便插手建城一事。”啼虚看出了自己兄弟的想法,便出声解释道。
柳轻绝点点头,也对,李二福虽然人狗腿了点,但关键时刻那张嘴还是挺厉害的,君逸瑶看重他也正常。
众人对于君逸瑶的离去是放了心,可两日后来云洲城的那人,却是让上官玉有些后悔了。
“云兄怎么来了?”面对这个长相比不上自己却异常高傲之人,上官玉的口气难免带了些同龄人的攀比之气。
云端墨淡然一笑,对于上官玉半含质问的话轻巧避过:“陛下有旨,前来为官。”
他扫了眼这帐篷,问道:“不知君将军何在?”
上官玉也不出声,喝着茶,就这么吊着他。
云端墨初次到云洲城,虽有官身,却被这些云洲城百姓明里暗里的嫌弃。此刻上官玉刻意为难,他又担忧君逸瑶的下落,只好生生忍住,静静等着上官玉的回话。
罢了罢了,上官玉想给自己下马威不是一日两日了,今日便随他心意吧。
柳轻绝没看明白形势,只觉得现场有些尴尬,便出声了:“她刚好去京城了,相求皇帝拨款重建云洲城。”
什么?
云端墨差点没失声喊了出来,他好不容易才说服了燕王前来云洲城做知府安定人心,没想到君逸瑶竟是走了?
看到云端墨这般落寞失望,上官玉心内暗爽,也没追究柳轻绝胳膊肘外拐的事了,道:“前日刚走,云翰林来得可不巧。”
云端墨现在倒是知道该找谁问话了,刻意当着上官玉的面详细询问了这几日所发生的事与云洲城近况。
柳轻绝一直记着上次云端墨护他们一次的恩情,此刻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大哥那越来越黑的脸色。
“没想到原知府已经舍生赴死,如此高洁大义,云某佩服万分。只可惜那日下官并未及时凑齐物资兵马,晚了十余天才到达云洲,如若不然……
唉,京城与云洲相距着实太远,消息太过滞后,君小将军那日走后,云某思来想去云洲城遭此大难,委实需要诸多物资来发放百姓。
那日新帝猜测原知府必定舍生取义,痛定思痛下还是任命云某为新任云洲知府前来统领大局。”云端墨面色凝重,眼中钦佩之色不似作假。
齐头领原本对这个京城里来的官没什么好感,可云端墨这话既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又明里夸赞了番原云洲知府蔡深,他的神色也缓和了不少。
“云知府远道而来,全是为了我们云洲城百姓,小人深表感激。”齐头领深鞠一躬,显然已经信服了云端墨的话。
云端墨忙扶起齐头领,神态十分从容,眼神既不轻视也不讨好,令人心生尊重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