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乖,要好好听话,爷爷这就带小九去医馆。”
李一掀开薄被不舍的看了小九一眼,郑重的对老头点头。
“爷爷放心,小一一定会听话的,小九就麻烦您照顾了。”
老头抱着婴孩摇了摇,对她慈爱的笑笑。
“丫头放心,快去吧!”
就这般,李一跟着那人一步三回头进了小院,门口老头对着回头的她摆了摆手。
老头怀中,婴孩似感应到什么,哼哼两声哭了起来,但却因小身体虚弱不堪,奄奄如猫叫般。
......
六月的夜,月明星稀。
枯瘦佝偻的身影拎着酒坛,步履虚浮,踉踉跄跄走到一处商铺前,脚下一个不稳,栽倒在门边台阶下。
被他单手抱着的小婴孩被压了一下,又奄奄哭了起来。
老头烦躁,随手一扔,拎着酒坛骂骂咧咧走开了。
小婴孩嘤嘤哭了几声,最后实在没了力气,双手双脚从薄被中露出来。
说来也是这小婴孩命不该绝,或是上苍眷顾,这老头栽倒的商铺,正是城西一处医馆,而这医馆的坐堂大夫,晚间接了南街的急诊,施针煎药,折腾完走到自家铺子前,便看到门口小小一团东西在动。
走进几步,借着月光,才看清那是个还未足月的孩子,如今已是青白着一张脸,近要断气。
“哎,作孽啊,谁把这小的孩子放在咱家门口,相公你也是的,扔远点不好吗,捡回来做甚?”
医馆内,衣衫单薄的女子看了看男子怀中双目紧闭的瘦小婴孩,眉目紧锁。
男子站在外间圆桌边,拿开茶具,把小婴孩放在上面。
也顾不得脱外衣,直接打开破旧沾满脏污的薄被,粗糙略带薄茧的大大掌搭上婴孩瘦弱纤细的手腕。
初夏的夜,微凉,女子散着头发,披着件洗的发白的绛紫外衣,干黄的脸上点点雀斑,却是一脸不愿的走到男子身侧皱眉打量。
年轻的大夫紧锁眉心,抿唇绷着一张脸,心里满是无奈。
桌上,本该白嫩可爱的婴孩,全身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原本细嫩的皮肤上布满红疹,骨瘦如柴,皮包骨般一点肉都没有,尤其是那张小脸上,紧闭的双眼微微发抖,断断续续的呼吸从那小巧高挺的鼻下传出。
也就是这微薄的气息,让年轻大夫松了口气。
半响,不大的厢房内,男子醇厚疲累的声音传来。
“世道艰难,为人父母只管生不管养,可怜这些孩子,刚来到世上便被遗弃,也是她命大,病成这般竟还顽强活着,罢了,都说医者父母心,她既被遗弃在咱家门口,也是与咱家有缘,就留下她吧!”
“相公!”女子嗓音提高,宽大的手指着被她惊叫声吵醒的婴孩。
“她,她——咱家没有多余的口粮养孩子。”
男子收拢破旧的薄被为婴孩盖好后,起身拉住女子的手,目光柔情蜜意。
“英娘,就留下这个孩子吧,好吗?
今后为夫每日多走两条街,多接些病患,家里的日子会好起来的,英娘,相信我,为夫一定的会让你和茂儿过上好日子的。”
被男子的宠溺眼神包围,女子坚硬的心也慢慢变得柔软,仰起头不情愿的嘟嘟嘴。
“那好吧,这次就依相公。”
男子伸臂揽女子入怀,烛光下,两人相依相偎的影子映在窗上。
“英娘,谢谢你。”
两人又这般腻了一会儿,女子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男人的怀抱,大步走到桌边看了那婴孩几眼,很是嫌弃的揉了揉鼻子,转身往里间走去。
边走还边絮絮叨叨个不停。
“脏死了,这孩子一看便是生下来没清洗过,那天杀的父母,真是丧尽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