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西园叮嘱了几遍东庭安心休养后,方缓步离开了小院。小厮根芽早着人赶了马车,在门口弯腰候着。洛西园上马车后满腹心思,且喜且不安,幸的是东庭已救了出来,悲的是椿芽尚不知所踪。
当她心里正盘算着如何借着纳兰容若的关系,亲自进宫去寻一遍椿芽时,忽听马车所经之地一片震天嘶吼以及兵器相交的锐利声音。
她掀开车帘察看时,一只冷箭不偏不倚地正射中车帘旁的木头。
“根芽?!”
马车外根芽左臂已中了一箭,正痛的龇牙咧嘴地往车里探看洛西园如何。
“先生,前面似乎是有两伙人械斗,倒不是寻咱们的晦气,是误伤。咱们先绕开一点,等回头禀明大公子和老爷,必定会好好地替咱们出了这口气!”
根芽的年纪并不大,虽然平时看着总是老成持重的样子,其实说到底也还是个孩子,又是世家大族里受器重的家生子,平白受了这么重的伤,心里自然是要恨的。他还担心贵为主家西席女先生的洛西园也受了惊吓委屈,所以特意出言抚慰。但洛西园却并没理会他的好意,只微笑招手,示意他坐到马车里面。
“根芽,我看赶马车的大叔并没有受伤,你坐进来,快快回府去。我先去替公子察探一下这两伙人是什么来路,稍后就回。”
洛西园不等根芽答言,便迅速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蒙上自己的脸,然后又将傻愣住的根芽往车里一推,几个纵跃就消失不见了。
根芽无法只得随车夫和几个小厮一起,赶着马车先回纳兰府报信了。
洛西园施展轻功,避开打斗的人群,几个飞跃便隐匿在不远处的大树上。她所选的这个位置,视野开阔,适合隐蔽,打斗人群无一不清楚地落入眼中。
观察了片刻,她很快便猜出了这两伙人是什么来路。略占上风的乃是河北“九功帮”,乃是一个近几年兴起的一个派别,在河北河南一带名头甚是响亮,凡是想入帮者,必须干足九件对本帮有利的事情方允许入帮,尽管如此,这个帮派仍是在短短几年之内发展迅猛,人数竟翻了几倍。而另外一伙人却是更好辨认了,仅从衣着上看都能猜出是苗疆“无邪门”,这个门派擅用毒蛊,极少走出苗疆地界。今日不仅有许多弟子出现在帝京,竟还不顾京师军甲悍怖,与“九功帮”在这里公然打斗,这真的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洛西园坐在树上,支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帝京布防素来周严,这两伙江湖人竟能携器而来,且在这里斗了好一阵子,官府也都没来个人管上一管。这究竟是为何?
“九功帮”中一个提刀猛砍的大汉,正砍的起劲的当口,忽地弃刀捂住胸口,大叫了一声:“娘诶!”。尔后四肢笔直后仰,再也没有动弹。他身旁的同门察看时,竟惊的大喊了起来:“无邪门太无耻,竟然用蛊毒!!!”
“九功帮”弟子闻言纷纷目光投过去,一看皆脊背发凉。原来,那大汉竟七窍俱裂,黑色的血水中还有一些虫子在往外爬……
“无邪门”中一个蒙面人咯咯笑了起来,声音既娇且媚,“我们苗疆无邪门本来就是以蛊毒起家,难道你们不知?”
“九功帮”弟子默然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一个年迈声音道:“难道你们苗疆无邪门的人,全都不知道五十年前,江南聚义堂一百单八好汉聚首时,你们门主立下的毒誓?!”
洛西园虽不识得那人身份,但从刚才的打斗来看,此人应当是这伙“九功帮”弟子中武功最高强的。
果然,他此言一出,“无邪门”的人都愤而不言,有些甚至停下了打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