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那偷儿忽地开口了。
“钟大人,小的今日遇着个狠角色,不但到手的东西都没了,小的日前盗物之主亦被那厮逼迫着抖搂了出去。如今……如今可怎生是好……”
偷儿声音紧张,如惊弓之鸟。
当堂一镇定男子声响起:“不打紧,不打紧。”
偷儿如获大释,磕头如捣蒜。
口中朗呼:“多谢大人饶命,多谢大人饶命!”
门外的木头,忽闻刀锋一动,鲜血的腥味随即飘出。
先前说话的男子,狞笑了起来:“我只说不打紧,与他性命有何相关?”
阔大雅间中男男女女的邪媚浪笑,在鲜血的气味中,此起彼伏。
木头忽然一阵恶心,直欲踢门进去杀将起来。
幸而那杀毛贼之人,再次开了口。
“今晚咱们便要行动了,现在快活一番,三更之后,大事既成,诸位再来这温柔乡饮庆功酒!”
周围一片恭维之语,此起彼伏。
白衣木头从种种声音中,大致听出,席间所坐,大多是一些江湖门派的掌门首领,当堂开言那人的身份倒是未能明确。他们齐聚一堂,乃是为了谋一件密杀的大事,具体不详。
此后,木头便再未听到任何有价值的言语。
可巧的是,片刻之后,便有一人急着要出恭,捂着肚子跑了出来。
白衣木头闻得动静,早飘了出去。
待那闹肚之人从恭房出来,他长臂一捞,便将那人提溜进了另一个无人雅间。
那人是个软骨的,三两下拆骨威逼后,便什么都招了。
原来这些人密谋的大事,便是刺杀太湖枯叶堂堂主路飞天,其后再血洗枯叶堂,逼他们交出江湖至尊的象征,妄仙令。
先前那个领头人,便是枯叶堂中的一个分舵主,名唤贾仁。
招供的那人亦是江湖中的一个不知名小门派长老,代掌门来此会面集合,谁成想席间贪嘴,吃了禁忌之物,便开始一泻千里。
最重要的是,白衣木头还从此人嘴里知道了一个秘辛。
这些人为了抢夺妄仙令,竟不惜痛杀同门,且计划灭掉整个枯叶堂。
这个所谓的妄仙令,虽有象征武林至尊的效应,但如今的武林,早已不是前明时期那般百花争艳的景象了,各大宗派,不是在反清复明的征途中惨遭灭门,就是隐居深山两耳耳不闻窗外事,连招收门徒都控制的极其严格,只拣少数资质好的,延续宗派香火,使其武功绝学和宗派道义有所传承即可。
所以,从表象来看,此令只不过是个体面摆设,如今江湖中仍奉行妄仙令的门派,真的已是寥寥无几。
但这出恭不利君却道,此次抢夺妄仙令,乃是事出有因,那作首挑事之人曾意外获知,妄仙令还藏着惊天的秘密,而且是与前明皇帝遗孤及一个武林绝学有着密切关联。
至于具体是什么,对于这些小门小派而言,并不重要,能分一杯羹固然好,但是光眼下,牵头之人所许的重利,就足以让他们趋之若鹜了。
白衣木头一听完此事的关碍,立即将出恭不利君拍晕,藏在了雅间的床底下……
他急匆匆赶回客栈找洛西园商谈枯叶堂的事情,却一眼看到她和那呆蠢的“徒孙”酒足饭餍之后一片和乐融融的样子,心里的不痛快又猛然袭来。
想他聪明一世,眼高于顶,好容易寻着个天赋异禀的徒弟来传承衣钵,谁成想,徒弟竟不经他同意,私自就定下了一个资质平庸,长相性子俱不讨喜的“徒孙”。
这可不就是所谓的百密一疏,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