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洛西园回到顾贞观的眠云居时,已是三更天后了。
她从院墙高处,飞跃进了院落,几个疾步翻滚,便推门回了自己住的房间。
这一夜,她入眠的很快。
只是,一夜噩梦纠缠。
一时梦到满身伤痕的女鬼前来索命,一时又梦到椿芽指着她哭的伤心欲绝骂她不义,一时又梦到许许多多地人将她围在一处纷纷指责她连累死了太多无辜性命。
噩梦不断,冷汗涔涔。
直到最后,梦见义父被人一剑刺死在自己面前,心中痛苦难当,便醒了过来。
她怔怔地摸了摸自己脸颊,泪水犹在。
原来做梦亦有真力,虽未醒,却是难过到真的落下泪来。
“醒了?”
一个温和有力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洛西园抬头,一张温柔亲和的男子脸庞,跃然映入眼帘。
“顾大哥……”
不知为何,她一见了顾贞观,便觉得亲切可靠。
这种没来由的情愫,让她忍不住想去挨着顾贞观的肩膀靠上一靠。
自小到大,她的内心从未有过如此柔软舒适之感。
“梦魇了吧,来,喝点安神大补汤,顾大哥亲配出品,独此一家绝无仅有!”
看着顾贞观忽然一改温和郑重的模样,洛西园竟被他逗得宛然一笑。
“嗨!这么好的东西,倒是便宜你这小丫头了!你说咱们初次见面到现在,都让我赔了多少好东西给你?”
顾贞观舀了一勺汤,递到洛西园唇边,见她盯着自己泪水直在眼眶打圈儿,便将手中汤碗往怀里一缩。
“怀疑我煮的汤不好喝?那行,你一口也甭喝了,我巴不得你不喝全留给我呢,这里头的药材可是耗了我半府家财呢!”
他晃了晃手里的碗,叹气道:“如今我可是因为你这个素昧平生的小丫头耗尽了家财啊,倘或连最后这碗汤也被你浪费,我岂不亏到李阿婆家了!”
洛西园扑哧一笑,以手指碗,问道:“方才不是才说这碗汤,才耗了你半府家财么?怎的又说是耗尽了,可见扯谎!”
顾贞观白了她一眼,佯怒道:“为了替你救朋友,可不就是耗完了另一半?枯木逢春,可不是那么简单呐!”
洛西园捂着肚子朗笑了起来,顾贞观竟将救活白木头比喻成枯木逢春,她觉得实在是说不出的贴切又有喜感。
好半天,她才停下了笑声,擦了擦眼角蹦出的泪水,柔声道:“顾大哥,谢谢你!”
洛西园知道顾贞观是怕她郁郁不乐,故意逗她开心。
顾贞观,出去一趟,这个名字也打听的差不多了。
此人才气堪与纳兰容若比肩,三十余岁,却仍是捧着一颗赤子之心,以文结友,郊游天下,活得好不恣意爽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