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真气渡入,如春日暖阳,在不痴体内经脉中运行游走,只是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打通不痴体内淤塞的经脉。
罗飞羽收回手,不痴就不再身躯微微晃动,而是深吸一口气,就坐得挺拔,自行运气,巩固疗伤效果。
不贪的伤势就更轻一些,罗飞羽花的时间就更少些,就打通他的淤塞经脉。
治愈不痴和不贪,对罗飞羽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同时又有所收获。身为净念禅院四大护法金刚,不痴和不贪的功力,当然不能跟了空大师相提并论,但是也绝对不可小觑。在疗伤的同时,罗飞羽也能尽窥两人所修佛门功法的奥秘,颇有感悟。
其他人都像是不知道似的,仍在禅定,端坐在蒲团上,一动也不动。
罗飞羽抬头四处打量,在了空大师身前的铜几上,一溜儿摆放着几本典籍。他起身走上几步,盘腿坐下,拿起居中的那本来,连蒙带猜,才认得封面上的两个大字“禅功”。
翻开扉页,开头第一句就写着“外离相,是为禅,内不乱,谓之定,外禅内定,禅定行深,方为禅功!”
罗飞羽微微蹙眉。
他对佛学知之甚少,光看这些偈语一样的口诀,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还是过目不忘,一字不差地记了下来。然后才翻开下一页。
半个时辰,一晃而过。罗飞羽合上书页,里面所说的,他能一字不漏地背诵下来,可是却不知其意。整本《禅功》,更像是佛学经典,而不是武学典籍。
他放下这本《禅功》,闭目沉思片刻,才拿起下一本。
接下来的三本,才是武学典籍。帝心尊者的《大圆满杖》,道信大师的《达摩手》,智慧大师的《心佛掌》,虽然都带着浓浓的佛家名号,却是名副其实的武学典籍,罗飞羽一看就明。
四本书翻完,禅定的了空大师等人,仍旧一动也不动,看起来的确就是禅定甚深,也许就是那本《禅功》扉页所说的,叫做禅定行深。
这倒是跟静坐练功有些相似。
罗飞羽静坐练功,或者是在双休练功时,都是心神与天地融为一体,浑然不知时光流逝。
只是这个时候,他可就不好在这里静坐练功,而是悄然起身,对着了空大师等人躬身一揖,就迈步准备出殿。
铜殿里烛光摇曳,光亮如水波荡漾。两旁靠壁摆放的尊尊铜像,也似是活了过来一样,栩栩如生。
这些佛像摆放得密密麻麻,神情姿态各异,罗飞羽脚下迈步,眼光却在两旁的这些佛像上扫过,心中若有所得,却又无迹可循。整个人在无意间就晋入到微风穿林过、清泉石上流的空明境界,真是玄之又玄,微妙至极。
他的脚步越来越慢,直至停了下来。
而他的心神,已经随着眼神落在两旁的佛像上,完全沉浸其中。
每一尊佛像,神情栩栩如生,姿势各异,手舞足蹈似的,手上摆着各种不同的手势,配合双脚的走势,与脸上的神情和身躯的姿势有着某种奇妙的联系。
罗飞羽这么一尊尊看过去,每一尊佛像就如同流水一样,在他心头流过。看起来似是清泉石上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是罗飞羽此刻的心神,完全不在这个上面,丝毫不纠结是否有留下丝毫的痕迹,而是一片空灵。
不知道看了多久,他已经不再是只看,而是不由自主地依着佛像的手势姿态,自然而然地就摆出种种手印姿态来。
在浑浑霍霍之间,每一尊佛像,如同是一个练武的画卷,虽然没有告诉罗飞羽该当如何行功运气,但是透过手势姿势,罗飞羽体内的真气,自然而然地就依着某种路径运行流转。
一切都是如此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以往的练功,都是由内而外,先有真气运行流转,再有招术配合,发挥出最大的威能。可是这一次,却是由外而内,由手势姿态带动体内真气运行流转。
罗飞羽完全沉浸其间,眼中除了这些佛像,再无其他,浑然不知时光流逝。
缓缓的,罗飞羽如同从海底缓缓浮起,“醒”了过来。
耳际传来低沉的诵经声,绵密而又字字清晰可闻。
铜殿里,仍旧是烛光摇曳,似乎只是过去了那么一会儿。
只是未见到不嗔四人的身影,也没见到嘉祥大师四位圣僧,只有了空大师端坐在铜几前的蒲团上,单掌合什诵经。
罗飞羽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静静体悟体内的这番变化。
体内真气流转如常,但是罗飞羽却很敏锐地察觉到,还是有些不大一样。
那些佛像的手势姿态,如同从铜像上刻印到了他的脑中,自然而然地就浮现在眼前。
罄!
一声清脆的罄响,罗飞羽心头微微一震,睁开双眼。
“阿弥陀佛!”了空大师从蒲团上转个身,面对罗飞羽,合什说道,“佛门静地,惟度有缘!总管果真是有大智大慧,与佛门有缘!”
罗飞羽合掌回敬道“大师所说可是这些佛像?”
“这些佛像乃是白马寺寄存于此,以防有失。总管再次亲临,就能旁观佛像而顿悟,当然是有大智大慧之人!”
虽然被了空大师说破,罗飞羽却仍然云淡风轻得很,连脸皮都没红一下,坦然答道“四位圣僧呢?”
了空大师答道“此间事已了,四位圣僧已然返程。”
罗飞羽一愣,沉吟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现在是午后时分,总管顿悟已历时两天了。”
“啊?!”罗飞羽大惊失色。
他没觉得时间流逝,还以为只是一会儿的工夫。可是却已经过去了两天的时间?!
了空大师合什说道“阿弥陀佛!总管顿悟,不觉时光飞逝。贫僧也是迫不得已,才诵经以唤醒总管。”
罗飞羽默然。算算时间,他跟师妃暄约战天津桥的时间,就在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