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卿跟着魏帝一同到了御书房，魏帝从书桌上的花瓶之中取出一卷画来，在桌子上展了开来。

沈云卿低下头，就瞧见了桌子上的画，画的是一个女子。

女子容色出众，坐在屋檐的檐角上，晃悠着脚，手微微抬起，手背上停着一只小鸟。

女子嘴角微勾，眼中满是笑意，那张脸像是会发光一般，夺目摄魂。

“是不是觉得，这画中女子，与你有些相像？”

“这是母后？”

魏帝点了点头，抬起手来轻轻摸了摸那画中人：“是你母后。”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你母后时候的情形，你母后聪明伶俐，性子活泼开朗，带着几分狡黠，我第一次见到她，就被她眼中缀满的星辰所吸引了。”

“我一直觉得，你虽与她容貌极其相似，可是性子差别却是不小的。你沉静温和，更像是……”

魏帝脸上的笑容渐渐暗淡了下去：“更像是你母后入宫做了皇后几年之后的模样。”

“直至方才我瞧见你立在那里，不卑不亢地解说着最近发生的那几件异象的真相的时候，我觉着自己好似……好似瞧见了你母后当年的模样。”

魏帝脸上笑容带着几分怅然：“我其实最为后悔的，就是将你母后带回了宫，让她做了皇后。”

“若是她嫁的人不是我，那她如今，应该会有全然不同的人生。”

“我是一点一点，看着她眼中光芒暗淡下去的。这充满了阴谋算计的宫中，并不适合她。”

“当年你母后出事之后，我曾经颓然过一阵，其实当年将你送到行宫，更多的，也是因为你母后的事情，让我觉得，兴许离开这皇宫，对你而言是更好的选择。兴许让你离开这里，反倒是一种保护。”

沈云卿睫毛轻轻颤了颤：“父皇既是想要保护我，当年送我离开的时候，没有告诉我？关于娘亲的这些话，当年父皇可有跟娘亲说过？”

魏帝张了张嘴，嘴唇轻颤着，半晌才道：“我是皇帝啊。”

魏帝苦笑了一声：“大抵因为受身份掣肘，很多真心话，我反而已经习惯藏在心里了。”

“这是不对的。”

沈云卿抿了抿唇：“当年父皇将我送到行宫的时候，我其实……是恨父皇的。”

“我知道。”魏帝笑了笑。

沈云卿看了他一眼：“我觉得，母后当年眼中会逐渐失去亮光，也未必是因为后宫阴谋算计多，让她疲于应对的缘故。“

魏帝摩挲着画的手微微顿了顿，随即才抬起头来：“不是吗？”

“兴许也有这个原因，但是我觉得，更多的原因，是因为，父皇将对母后的关心和爱意都藏在了心中，让母后感觉不到父皇的爱，感觉不到父皇的支持。”

“她一个人在宫中，本就独木难支，父皇却连一句稍稍好听一些的话都没有，母后如何能够不失望？”

“父皇虽然是皇帝，可是却也是一个人，是丈夫，是父亲。向自己的妻儿子女说几句与朝政无关与利益无关的心里话，并不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