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生命本就如此，枯荣轮转有什么好觉得羞耻的？就因为我们是人，多穿了一层人皮吗？”

倪小希坐在最高的横栏上，晃悠着两条腿。

“这倒也是，反正终生死后，也都会化作一抔黄土。”

原孟之真的太好忽悠了，一点都没感觉到被调戏了一番，倪小希看着他头顶的花环，不知道该夸奖他单纯，还是郁闷他是块木头。

送人植物的花朵，这种寓意表达的还不算明显吗？

唉……古人都太含蓄了，难啊。

后面的路程倪小希帮他背着琴，她一个人带着全部随身物品，健步如飞的在山石上跳跃。

原孟之则像个癞皮狗一样连滚带爬的跟在后面，好几次要不是倪小希揪住他的衣领，他都要一个仰到摔下去了。

不过当两人终于爬到了山顶，从最高处向下俯瞰的时候，原孟之立刻觉得这一路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漂亮吗？”

山顶的风很大，倪小希张开双臂，衣袖和发带被风吹的烈烈作响，她指着山下整齐的水田，笑眯眯的看向原孟之。

“漂亮！”

原孟之都有点看呆了，他们站着的位置很好，能将陈家村和周围村子全都看在眼内。

置身其中时，不会觉得那些房屋村落很小，站到高处时，却觉得一切凡尘俗世都那么渺小，那么遥远。

“那边冒烟的地方是炭窑，也是我走到最远的地方了，那边亮晶晶的地方是一个湖，冬天的时候有白鹭留在那过冬，山的那边还有一些村落，不过我没去过了。”

倪小希指着各个方向给原孟之介绍。

“我没有爬过这样的山……”

原孟之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视角看风景，他兴冲冲的拿出琴，十分有兴致打算弹奏一曲。

“倪姑娘想听什么曲子吗？”

原大乐师目光灼灼的看着倪小希。

“我不知道你会什么曲子，听说你和小红学了半音，我哼一下你能弹奏吗？”

倪小希不太想听古代慢悠悠的曲子。

“我试试看吧。”

原孟之自信的点了点头，倪小希迎着风，碎发都被吹到了身后，她轻轻的哼起一个曲调。

少女清亮的声音在山间回荡，树叶也沙沙的回应着，哼到第二遍的时候，原孟之的琴声开始跟着合。

两人出发的时间不算早，此时已经快要日落了，倪小希睁开眼，看向漫天的红霞。

她哼的这个调子没有歌词，是她在基地的时候，听一个战友用小提琴演奏过的，曲子名叫《夜晚》，十分悲凉凄怆。

原孟之没有听过这首曲子，但也能听出这曲子并不适合六弦琴这样的弹拨乐器，而是更适合二胡那种声音连续的乐器。

他为这不完美的演奏有些遗憾，但倪小希的哼唱弥补了乐器的不足，他仿佛听得出这首曲子，是一个人在将故事娓娓道来。

曲子中似乎描述了一个盛世，或描述了一场欢聚，却最终走向衰败，走向离别，作曲者被遗留在天地间，眼神温柔，声音婉转，轻轻的诉说着他的寂寞。

曲至高/潮处，倪小希的身后突然卷起一阵旋风，地上的草叶飞花都被扬到了天上，飞鸟也振翅盘旋，仿佛天地都在为两人合奏的曲子而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