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客船才靠岸了一会功夫,就有一顶软轿急匆匆行至码头。待到软轿安稳落地,一旁的婆子这才伸了手进去,将那轿子里的人小心扶了出来。
朱语梅甫一出轿,就觉得腹中有些不舒服。
被那婆子搀着才走了两三步,她便已觉腹中一阵翻涌已是抑制不住了,便迅速挣脱了搀着她的那婆子,扶着一旁的一颗柳树,忍不住吐了一阵酸水。
一旁的婆子随后立马就上来扶着她,一下一下的伸手在她背后给她顺气。
过了好半天,朱语梅这才缓了过来。
看到她缓缓起身,另一旁的碧螺这才拿了干净的帕子,小心将她嘴角的脏污擦拭干净。
那婆子见她脸色有些不好,面上带着些担忧,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夫人,要不......咱们还是拖几天再出发?”
朱语梅这会虽仍有些难受,但听了这话也还是缓慢且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行,等月份大了就更不好走了。”她脸色略有些苍白,这会一张脸未施脂粉,看起来颇有些病态的脆弱之美,嘴中说出的话却是冰冷直接。
“我再不回去,那个家里怕是都要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我怎能让那些个玩意平白得意。”她一只手被婆子搀着,另一只手则无意识的抚了抚隆起的小腹,“我要带着这孩子回去,给自己挣出一条路来,没有谁能拦着我。”
一旁的碧螺立马就接了一句:“就是!就连那谪仙般的郁公子都被夫人拉下了云端,祭酒府里头的那些个货色又怎能算得上是夫人的对手!”
这话一出口,就连一旁的婆子都觉得有些欠妥。
这是在自家夫人面前说说就罢了,可若是等回了京还这般不知轻重好歹,只怕是自己死了还要连累到自家主子。
还没等那婆子开口训斥,朱语梅便斜睨了碧螺一眼,双唇微启:“你倒是对那‘谪仙一般的郁公子’十分上心啊,不如我这就找家牙行,将你卖了,好让你能有机会再在这泾河县同他见上一面?”
她一双美目里满是讥讽不屑,说出来的话也是十分刺耳。
“说不得你也能跟他那小表妹一般,能有幸被他们家买回去,当个暖床丫头呢。”
碧螺一开始还未觉察出不对,只觉得自己又将主子好好奉承了一顿,定能让她对自己稍微改观一些。
毕竟自从那日主仆几人灰溜溜的回了府,夫人就一直不曾给过她好脸色,她那半边脸也一连肿了好些日子,略微碰一碰就觉得疼,却也还是要强颜欢笑小心侍奉着自家主子。
原想着今日抓着机会将主子奉承了一番,后头的日子说不定会慢慢好过些,可却没料到这马屁生生拍到了驴腿上。
顶着朱语梅冰冷的目光,碧螺腿一软,又直接跪倒在地上,将额头抵在她脚尖前的空地上,哀哀求饶。
看着趴在自己面前求饶的碧螺,朱语梅脸上表情未见丝毫波动,只是拢了拢衣裳,便由着那婆子搀扶着要往客船那边去了。
那婆子一回头,正好对着悄悄抬起头的碧螺,于是便向她丢了个眼色,示意她拿着行李赶紧跟上来。
碧螺便连跑带爬的收拾了东西追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