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柳柳看着大哥被村民七手八脚地从河里捞出来,呆愣愣地站在河边,一张小脸上写满了惊恐。
邻居大婶将她拉到一边,“赶紧去喊沈老大来啊,他儿子落水了!”
帮忙捞人的大叔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伸出手摸了摸沈天金的脖子,然后又使劲儿地掐了掐他的人中。好一会儿,才面色泛白地说道,“人没气儿了,没救了。”
话一落地,原本围在一旁的人都往后退了半步,连刚才拉着沈柳柳的大婶都松了手。
沈柳柳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了两步,就跪坐在了大哥的身边,像往常一样伸出小手,攥住大哥的手指,冰冷冰冷得。
她大哥,死了。
没一会儿,沈柳柳的爹——沈大拨开人群冲了过来,见儿子已经没了气息,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他才不过一个晌午没见到天金的面,怎么就死了?
沈大颤抖着手,拉住沈柳柳的胳膊,哽咽地问道:“六儿,你哥出啥事儿了?”
沈柳柳也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遇到这状况人傻愣在了当场,大大的眼睛之中蓄满了眼泪,听到爹问话,“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一旁的大婶子叹了口气,“沈大啊,你家天金是到河里救人去了,结果自己没上来。我刚就在这旁边洗衣裳,瞧见了。”
沈大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沈天金今年才二十一啊,早就到了娶媳妇的年纪,可是家里实在没有银子,这才耽搁到了这个时候,但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的儿子连媳妇都还没娶上,就丢了性命!
“既然人已经没了,那就赶紧收拾收拾,别把人就这么放在这儿了。”大婶子继续开口说道。
这也提醒了沈大,他竟是连儿子的棺椁钱,都拿不出来。
拢山沟村本就地处偏远,即便依山傍水,可离着县城太远,不怎么富足,没什么银钱。各家的农户猎户也多是自给自足,大多人家日子也都过得去。
只有村东的沈家,算得上是村里最穷的人家了,别说银钱,就是家中人吃饱,也得是看老天爷的脸色。
“沈大,我这儿有些铜板,你拿了去,给天金拾掇拾掇,找个好时辰下葬了吧。”知道沈家困难,方才出手相救的大叔第一个掏了腰包。
许是有了第一个,接二连三也有些乡里乡亲拿出了一些零零散散的铜板放到了沈大手中。
沈大低头看着手中的铜板,他是个老老实实的庄稼人,自问没有偷懒耍滑过一日,怎么就连最后儿子下葬的钱,也要乡亲们施舍。
沈大抹了一把脸,刚准备开口道谢,人群之中突然响起了尖锐的声音,
“丧门神,扫把星!丧门神,扫把星!”
沈大抬脸看去,竟是村上的神婆。
“这人死都死了,说这些做什么!”大婶子看不过去,低低地嘟囔了一句。
那神婆手中的拐杖一指,
“她是丧门神转世,扫把星投胎!”
众人的目光顺着拐杖看去,指的竟然是沈柳柳。
沈柳柳刚才狠哭了一阵,现在眼睛肿得大大的,被神婆一指,吓得往爹身后缩了缩。
沈大就这么一个儿子和女儿,如今儿子死了,断不能再让人欺负女儿,“老神婆,你瞎说什么!”
神婆晃着脑袋说:“丧门神、扫把星不除,你家还是要闹人命的!”
这神婆平日就喜欢到各家串门,自己孤身一人,也都是靠着给人看事儿赚银钱,有时说的准,大多也都说的不准,乡亲们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