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南观看着,盯着,身后的手微微松开,眼底似乎只剩下子房的那回眸一笑。
不是百媚生,却是一种挑衅而张扬的笑靥,很是耀目。
靶子前,李湛头上顶着一颗小小的葡萄,子房从他身边随手拿了弓箭,转身时道了一句:“我箭法可能不太好,一会如果误伤了,还请多多担待”
李湛下意识地绷紧后背。
子房拉开步子,越退越远,直到差不多将近五丈,才停下步子。
这距离,好远!
这下子,大家担忧的又变成了李湛。
子房远远盯着李湛,拉弓瞄准都没用太久,还没给大家做好心里准备,只听咻地一声,李湛的头上稳稳当当插着一支羽箭,中心处的葡萄则直接破成了两半,水哒哒的。
李钦等人揉揉眼,全都欢呼一声,朝子房涌了过去,子房满脸笑意,一个一个揉着他们的头。
李毅走向李湛,取下他头上的葡萄和箭,不由得感叹一声:“绝了”
李湛猛然回神,看向子房的眼底顿时满是钦佩,说句实话,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的后背已经湿了,那种完全没有准备,就突然头插冷箭的感觉,对他们这种军人来说尤其强烈,特别是……那种劫后余生的韵味尤其强烈。
几个少年兴奋的围拢在子房身边叽叽哇哇,比小姑娘还吵,子房听着,脸上带着笑意,不经意地转头,正好对上崔南观的目光,子房却惊讶地发展,崔南观似乎……笑了。
子房眨眨眼,再看时,哪里还见崔南观脸上有笑,他早都恢复那副冰山高冷样,直让子房狐疑刚才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经过此事,几个少年才正式比箭,毫无意外,李钦第一,崔严第二,沈慈与徐阳第三,最后两人为争个前后又比一次,徐阳第三,沈慈垫底,气得沈慈怒摔,最后按着崔严狂揍一顿。
几人一番玩闹,整个氛围渲染得十分热闹,这一天子房的心情似乎也一直高涨,沈慈还闹着想跟子房比骑马的,结果子房还没答应,崔南观就先拒绝,弄得沈慈好一通郁闷。
午饭时,李湛带领家丁去打的野味,李湛运气好,猎到一只成年獐子,带回来的时候只把几个少年给惊呆了似的,但最后几乎所有人全都齐刷刷地看向子房。
“作……作何?”子房被大家看得有些毛骨悚然。
崔南观直接上前,揽住子房的腰,拒绝众人无声的请求:“内子的病还没有痊愈,劳累不得”
昙华县主惊讶:“病了?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
子房笑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平日里吃得不多,还老爱嗜睡而已”
昙华县主点头:“原来如此,那可真要好好休息才是”
子房点头:“平日里不做什么也不打紧,有时候胃里难受,喝点酸梅汤就好,嗯,我今天还带了些过来的”
昙华县主与李毅面面相觑,眼底闪着相同的狐疑
。
李湛苦哈哈道:“我也不敢让你辛苦,这獐子我来弄干净,你只管烤,可以么?”说得委屈至极。
李钦呛他:“叔叔,你军人骨气呢?”
李湛脱口而出:“那是啥?”
李钦:“……”
子房失笑,想着只是动手烤烤也不打紧,就答应了。
崔南观看他这样,只得叮嘱:“别太累”
子房接触到崔南观的目光时,也不知怎么得,只觉得自己的脸好像烧起来了似的,当下逃一样的躲开。
李湛说干就干,让人抬着獐子去河边清洗,几个少年指使家丁搭火架子,李毅跟崔南观坐在一旁,几个女眷随着昙华县主在另外一边聊着天,只是那徐阳表姐总时不时扭头看向男眷那边,昙华县主连喊了她几声,她这才回头低头垂眼的模样,尽显小女儿家的娇态,见此,昙华县主微微拧眉,到没戳破,等李湛将獐子弄好,弄上火架子的时候,众人全都围拢过去。
子房拿着个碗,打算先将獐子肉上刷一遍蜂蜜,崔南观听了,眸光一扫李湛:“你来刷”
李湛瞪大双眼,倒不是不想动,只是他怕弄来不好吃。
子房也笑:“还是算了,免得浪费这么好的獐子肉”
李湛郁闷,众人失笑。
昙华县主原本就有心想跟子房研究一下厨艺,自告奋勇一番,最后,这头獐子肉全是他二人来弄。
獐子半熟的时候,香味浓密,几个少年早已馋得不得了,就差没有口水直流,李毅也觉得自己似乎还从没这么饿过。只有崔南观,面色无常,一双眼时不时朝子房看去。
李毅见他如此,轻笑一声:“当初这门亲事,我原本并不看好,没想到现在会是如此”
崔南观道:“他与我一样,身不由己”
李毅点点头:“一个人的品性能看得出来,他确实不像那种人”
崔南观嗯了一声,未见又补一句:“他很好”
李毅一怔,当即失笑:“崔三啊崔三,看来这次你中招了”
崔南观没应,可他难得温和的眉目似乎写着甘之如饴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