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哗哗, 屋檐的水珠滴落窗台,滴滴嗒嗒不停歇似的,有些吵人。房屋里,子房头上缠着布带,他脸色苍白几乎看不见血色, 林墨躺他身边, 原本昏睡的面容, 似因为被窗外的雨声所扰, 拧着眉,迷迷糊糊的还没醒来,却因为突然想起什么,而让林墨大惊, 他骤然睁眼, 一个翻身就看见子房躺在自己身边。
“哥、哥!大哥!”林墨急得伸手推他。
子房没有反应, 连一点反应没有。
林墨心里焦急,又喊两声,眼看子房一点反应没有, 林墨急得伸手摸他额头,却被惊得急忙收回了手。
子房在发烧,还烧得滚烫!
林墨有些慌神, 他急忙下床跑向门边,可是房门明显被人从外头锁了,根本就打不开,林墨想要试着喊人, 可是又怕引来那劫持他们的贼人而害了自己跟子房,顿时更加不敢出声,可是子房这个样子,如此放任更不行,要怎么办?
林墨慌乱,他一急,肚子就有些微的疼,疼得让他忍不住让手扶了上去,想到之前受到的惊吓,林墨深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四下张望,最后目光定向窗台。
半开的窗户,可以让林墨勉强看到外头被雨珠打湿的窗台,林墨伸手摸摸,窗台上湿漉漉的一片,他暗暗呼了口气,急忙走到床边,扯了一块床幔撕下,就拿着放到窗户外的窗台上,沾湿后,急忙将床幔折叠成一块小帕子的样子放到子房的额头,希望以此能为子房退热。
屋里安静,子房昏睡着,林墨给他头上做了冷敷,想起之前马车上的跌撞,都是子房给自己挡了,他又忙去拉起子房的衣袖,果真见的他手臂上青青紫紫一块一块,这些明显都是那时候撞的。
林墨看着,顿时眼眶一红,可再看子房这人事不知,还发着高烧的样子,林墨又不敢哭了。
子房这样明显是在马车上被撞砸得狠了,他原本就病着,现在又病的更加厉害,林墨此刻不敢想去将窗户彻底砸开的事,更何况砸开窗户,以子房现在的样子,他自己的身体情况也根本就不可能翻出去,万一窗户还没砸开,他反而引来了那些贼人到时候怎么办?
越想越多,林墨心跳也越快,别人有能赌的机会,可是他好像没有,也许他唯一能赌的,就是阿酷跟崔南观他们能尽快的找到自己跟子房……
想到此,林墨狠狠吸一口气,强迫着让自己不要乱想不要哭,他按着子房手上的淤青给他揉按,待得子房头上的帕子冷却后,又拿到窗外的窗台上重新打湿,继续给子房冷敷,一直如此反复……
雨依旧还在下着。
皇城里。
那老将军带兵冲出,瞬间四周的屋梁房顶,各处阶梯楼台也跟着冲出一排排手持弓箭的士兵,一个个吼叫着直将箭头对准玄澈等人的方向。
玄澈抬头一看,整颗心顿时猛然一沉。
护在他身边的几位将军一看这情况,一个个也是面色大惊,他们面面相觑,似乎都预料不到这个结果。
玄澈阴沉着脸,他猛然转身看向寝宫里的玄刃,大声喝令:“拿下玄刃!这天下就是我们的了!”。
几位将军跟随玄澈做的、这是大逆不道连珠九族的大罪,此刻听玄澈这么一说,似乎这才是他们唯一的机会,几人互看一眼,竟真的有人起身挑起,反扑向寝宫里的玄刃。
玄刃丝毫不动,他只眯了眼看着那飞扑进来的人,那人是都尉府的将军,原本他的职责是与京畿处一起守卫皇城的安全,一个主内,一主外,却不想此刻竟是他最先沉不住气朝玄刃动手。
首领太监一看这个情况,急得大喊一声护驾,一只铁枪却从殿门外飞来,直逼那都尉将军的背心,他似有所觉,身子一转,猛地避开,铁枪长驱直入,却被床榻上的玄刃伸手一把抓住。
“朕许多年没有亲手开过杀戒了啊”玄刃眸光阴狠,话音却悠悠慵懒。
玄澈只惊了一下,他带来的人就被老将军的士兵彻底攻破,身边顿时陷入一片战乱,四周的士兵蜂拥而来,一个个像不认识他似的,朝他攻击。
赵飞站在他的身边,也被这些士兵攻击,他拧着眉,扬手一甩,长剑骤然出鞘,那剑鞘像是猛然脱离了剑身似的飞砸出去,然他只才刚举剑,眼前人影一花,却是阿酷出现在他眼前。
赵飞神色一呆,他还没做出反应,阿酷却是一掌朝他逼来,似想要夺取赵飞手里的剑,赵飞神色一惊,闪开时结结实实受了阿酷半掌!
再看阿酷,他神色冷然,眉宇紧拧,那眼底黑沉沉的,像是看不见涟漪的深潭一样,以前时赵飞能看懂几分,而现在他却觉得自己完全看不懂阿酷。
阿酷性冷,他从认识阿酷的第一天就知道了,可是他从没看过阿酷这样的眼神,冷得像是一把刀一样,再一想,赵飞似乎明白了,阿酷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他转身避开,俊朗的脸上带着飞扬而挑衅的笑:“张子酷,我与你从未认真交过手,今日我们便来实实在在的打一场,你赢了,我告诉你林墨他们在哪,你输了,不好意思,那就只能让他们给我陪葬了!”。
“赵!飞!”阿酷神色更显阴狠,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喊了这两个字,再出手时,他下手更狠。
赵飞却是朗声一笑,他身子一旋,运了轻功引着阿酷飞跃出去。
这两人全然的发狠,似乎已经忘记了现在是什么场合,他们飞跃而出,落于寝宫前的广场上,但凡有些不长眼的想要掺和,都能被他二人立时毙命。
老将军看着他们两人,拧了眉没再理会他们,他只指挥着士兵围拢玄澈等人下手攻击。
寝宫里,懂君妃抱着小皇子,将他整个按倒怀里,不让他回头看向床幔后的事,而他自己却忍不住微微拉开几许,看着床幔之后。
床榻上,玄刃握着铁枪,他忽地一掀被褥,便骤然起身,速度之快,连懂君妃都没看清楚,就瞧见他与都尉将军交手一处,不过区区几个回合,他的铁枪竟是直接杀穿都尉将军的心口,将人死死钉到石柱上面。
都尉将军口吐鲜血,动动唇,却说不出话,玄刃只撇他一眼,顺手撕下帐子直接将他整个盖住,不知情的人,可能会以为玄刃此举,多少是念及了几分君臣之情,却只有那首领太监明白,他这粗暴中的温柔,其实只是不想让床幔后的懂君妃与小皇子看见。
杀了都尉将军,玄刃穿着一身玄黄亵衣大步走出寝宫,那威风凛凛的模样,哪里有半分病容?玄澈看着瞪大了眼,他这一失神就被一个士兵迎面砍来,划伤他的侧脸,手里的兵器同时被缴,不给玄澈站好反抗的时间,四五个士兵一起涌上将他压倒在地,一点挣扎的空间都不给他。
玄刃干脆走到他的跟前,两手负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看他:“朕之前便说过,你这孩子,从小到大,都过于急功近利了”。
玄澈眼底布满血丝,他越挣扎,越是被人死死压住:“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一样都是你的儿子!为什么你对他们都能像父子一样,唯独只对我冷冷淡淡!甚至不惜与摄政王合谋诳我!!!”。
“为什么?”玄刃眯眼:“这个话,你应该去问你娘”。
玄澈一怔,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至于他娘,据说在他还在襁褓,他还不懂事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玄刃没再理他,只是一转头,才看见宫道边上,七爷撑着油伞,匆匆而来,玄刃拧眉:“伤势未好,便不要随意走动,不过区区小事,朕自己便能处理”。
玄澈此时一听这话,再看那人,虽然是一脸惊愕,却在玄刃走出寝宫的那一刻就已经明白,自己是被他们给下套了,顿时他狰狞着牙根死死咬着,忍了一会,却是低低而又无力的笑了起来,那笑声与雨声混合一起,竟让人听不太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