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赵飞有个溺爱他的家庭, 而今的叶曲有个严厉无比的父亲,只要叶曲敢出什么幺蛾子,叶父总能把他收拾得跪地求饶,完事后,叶父找他谈心, 父子两又算和好如初。
叶曲曾不止一次的想, 为什么这次的父亲就不能如同曾经的父亲一样呢?后来被谈心的次数多了, 叶曲慢慢也就开始领悟了。
但领悟了又能如何?有些东西是积累了两辈子的, 想要改过真的很难,所以……就导致了叶父对他的恨铁不成钢,一日大怒之后,叶父终于说了:“你小子要再这个样子!信不信我随便找个人把你嫁了!”。
叶曲一听, 立马浑身炸毛了, 可是面对叶父的威严, 他一点也不敢挑衅,只能可怜兮兮的朝叶母看去,但是……
叶母对上叶父认真发怒的时候, 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最后,为了不随便被嫁掉,叶曲上演了一出离家出走, 而他不知道的是,一场巨大的天坑,就因此而……开挖了。
叶家倒了,父母失踪了, 他忽而就成了孤家寡人,当年指腹为婚的顾家突然出来,对他处处设阱,处处打压,叶曲要一边躲避顾家,一边查询父母下落,顷刻间,他像是从云端跌落到里谷底……
人生的事当真很难预料。
叶曲曾经嫌弃过叶父,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要回赵家去看看,可是等他终于彻底摆脱了叶父时,叶曲才知道,很多东西,是他无论如何也抓不回来的。
赵飞已经死了,他的死给赵家带来了不小的创伤,赵广伊卸下军权,带着一家子人告老还乡,赵飞的母亲在赵飞死后不过四五年的光景,也去了,赵父一人垂垂老矣分明就是比赵广伊年小,却已是满头白发……
一个人的过,却累了一家人来背。
跪在远门外头,叶曲高扬着头,眼眶红透,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若说曾经叶曲还有执迷不悟,那此刻,他是当真悔悟,只是有的人,已经来不及去补救,而有的人,还在等着他去弥补……
再次起身,他全然像是换了个人,眼底的血丝与阴狠,使得他这明明才十五岁六的年纪,却浑身偷着股子阴骇,像是从战场里爬过的人,对血的气味特别敏感,他开始想尽办法,对抗顾家,找回曾经积累的人脉,再用他们来寻找父母的下落,可是越找,父母的下落越是扑朔迷离。
父母的下落还没头绪,叶曲倒先遇上了债主一个……连一个铜板都要利算利的鸡毛男!!!
面对穷得叮当响的叶曲,鸡毛男两手抱胸,居高临下的说:“你要实在还不出钱来,那不如肉尝吧,为给你明码标价,一个晚上……十个铜板”。
一个晚上十个铜板,叶曲的身价连……连把白菜都不如,他心里气急,恶狠狠的看着鸡毛男,可偏偏他连鸡毛男都打不过!
这鸡毛男长的人摸狗样,一身的腱子肉,力气大不说,而且下手还特狠,叶曲弄不过他,于是就只有……跑路,但没跑掉,他又遭人暗算,中了春-药,鸡毛男就趁人之危把他办了,历日还特不要脸的说:“我做个儿晚上辛苦了一夜,按照正经市价应该收你三百两的,不过看在你我都是熟客的份上,我给你便宜一点,你付我两百八十两好了”。
叶曲被他呕的胃痛,偏生昨晚上被折腾了一晚,此刻累得只想睡觉,面对鸡毛男,他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破罐破摔,装看不见这个人闭眼睡觉。
他睡着了,也睡得沉了,所以并不知道,鸡毛男将他小心的抱在怀里,指尖轻轻摸过他的唇瓣。
“小曲儿,你欠我这么多,要怎么还才好?”
他的声音太轻,轻的满是却缱绻。
叶曲没有听见,他双眼闭着,除了脸颊有些发红,其他的毫无异样。
有些东西,其实注定了,就真的注定了,挣扎、反抗也不过只是让自己一身伤痕。
从父母失踪,到处处受尽打压,叶曲在这一路上,总觉得那个曾经死去的赵飞似乎又要又要回来了,然每一次,当叶曲险些又要步上后尘的时候,叶父对他曾经的教诲,又会一次次的在耳边回响。
这辈子,叶曲遇上了个好父亲,这个父亲从来都不会过分宠他,甚至会在他耳边一次次的纠正他,可是……他不改……他以前总觉得自己改不过来,便一次一次的放任自己,而现在……
叶父那曾经的声音他想听都听不到。
房间里,叶曲缩卷着身体,他的手背一片模糊,血迹猩红,鸡毛男推门进来,看他如此,拧着眉,暗暗呼一口气,便上前将他轻轻搂住:“你这……又是怎么 ?”。
叶曲没有动静,他浑身绷着。
鸡毛男拧紧了眉,抓着他的肩膀将他掰了起来:“叶曲!!!”。
叶曲抽噎着,他眼眶红红,眼角一片湿漉,看他这个样子,鸡毛男瞬间像是说不出话来。
好半响了,叶曲才哽咽着,细声的说:“我错了……真的错了……”。
“你……”鸡毛男一怔。
叶曲死死拽着掌心,那里面握着他叶母生前佩戴的璎珞,然而此刻,上头却沾满了血迹。
这是几天前,叶曲从他母亲身上取下来的,他原本以为他找到了父母,可是哪里会知道,那一面却成了永别。
叶母死了,叶曲遭人追杀,连母亲的尸体都没能抢回来,若不是鸡毛男赶来,可能他也死了。
再一次的分别,让叶曲认识到了,老天不会每次都这么眷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