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有想走出这里吗?”
“想过。”
“那你想去哪里?”
“从前想过,只是我现在还没有这个念头。”
“那你想要待在这里一辈子吗?你真的甘心吗?”
“可能是我已经习惯了一睁开眼就看到的是八、九点钟的太阳,也习惯了在巷子尽头传来的豆浆油条味,我不知道在大城市里生活的我应该拥有怎样的生活,但至少现在我想我是快乐的。”
面对子怡的质问,赵找不知道她应该怎样回答。
这么多年以来,她无法面对的,是年纪苍老需要有人照顾的老父亲?
还是一颗伤痕累累,斑驳不堪亟需抚『摸』的内心,她不知道。
十年寒窗,赵找自己打工赚取学费,赚取生活费,为的不就是将来有一天,她能够走出这里。
如果你不曾经历,可能你真的无法体会那种为了节省一度电而到很晚很晚才能开灯。
为了节省一度电,所以你必须要习惯在每天三十几度高温的夏天里躲进自来水的水缸里来降温。
“你不应该是属于这里的,你应该到去远方看看。”
子怡说的这些话,赵找又何尝不懂。
现实面前,赵找被碾压的喘不上气来,她想拼命的呼吸外界的空气,哪怕是只有一口。
她发现她越是拼命,越是像一条涸辙的枯鱼,没有了父亲和家乡的这座保护伞,她根本哪里也去不了。
甚至她再也无法呼吸。
她不忍直视自己的过去,那是一道卡在赵找心里的坎儿,如同一颗亟需挖走的*一样,时刻在威胁着赵找的生命安全。
赵找真的不知道,到底是要有多么强大的内心,才能够支撑起来曾经的那些不堪的岁月。
在多少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里,赵找被一阵阵雷雨声惊醒。
那声音,那梦,就好像一只只嗜血蚂蚁一样如饥似渴,无时无刻的不在啃噬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她害怕,恐惧,挣扎,直到第二天黎明,火红的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来,他们就好像是一群纸糊的泥人一样,经不住太阳光的直『射』,最后枯萎,凋零。
只有在白天的时候,赵找穿着一身素净的衣服,她的内心才能得到稍许的安宁。
而那只住在子怡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才肯去安睡。
子怡再见到弟弟是在半年前。
自从弟弟和丽莎分开后,弟弟就换了住的地方。
因为从前没有钱,为了节省每个月几百块的房租开销,所以弟弟在58上找了一个人合租了那间房子。
如今再看,那间房子不仅小,而且还离弟弟工作的地方远。
如今弟弟升了职,有了足够的经济条件来支撑房租,所以弟弟换了住所。
新房子是一间俩居室,带卫生间,有厨房,除了交通便利,一出门就是地铁口之外,采光也是要比从前的要好很多。
而弟弟也是每天只需要这一趟地铁的行程就能到达单位,除去了从前倒车的繁琐。
那时候丽莎刚结婚没多久,弟弟几乎还没有从上一段失败的感情经历当中走出来,就在回家的地铁上遇见了子怡。
“子怡,你知道吗?你那天,可真漂亮!”
赵找望向弟弟,她清楚的记得,那天弟弟看向子怡的那一眼,眼睛里是闪着光的,无限温柔。
那是区别于亲情的,不一样的东西。
所以,子怡,你知道吗?你很幸运。
大学四年,参加工作俩年,说起来,弟弟已经有五年左右的时间没有在见到过子怡了。
子怡出落的比从前更加落落大方了,稚嫩的脸上少了从前的羞涩,一身职业装更是将女『性』的美诠释到淋漓尽致。
如果不是记得当初拥抱时的那一双眼睛,弟弟真的差一点儿就没有把子怡给认出来。
“嗨!赵沐轩!”
“嗯?徐子怡?”
“嗯,是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怎么,你看到我很惊讶吗?眼睛瞪得这么大。”
“只是没有想到我们在这里还能碰到。”
“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是在哪里碰到?天津吗?”
“我好像记得你当时不是说要在天津读大学吗?怎么现在跑北京来了?”
“怎么,难道法律只规定准你一个人北漂啊?”
“呵呵,那当然不是,今天突然碰到你,我只是感觉到有点儿意外。”
“你在这边上班吗?”
“我去!我忘了下车,过站了。”
“那岂不是正好,吃饭了吗?正好一起去喝一杯?”
“我们学校的大美女都发话了,那我还能再说什么呢?然是一起去了呗。”
子怡和弟弟边聊边来到了一家子怡经常一个人去的饭店。
“这家菜的京味特别浓,而且老板也超好的,我挺喜欢来这里吃饭的,有时候我在这里吃着吃着,竟然会有一种我本来就是属于这里的感觉。”
“真的吗?可能这世上,除了我父亲的手艺之外,别人的厨艺哪怕再好也很再难在走进我心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