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的冲动,让刘婧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凶猛。
那天刘雅回到家后已经特别晚了。
若是放在老家的时候,按着他们的习俗,晚上是要供月亮的。
(中秋供月:富察敦崇在清末出版的《燕京岁时记》中曾经记载:“每届中秋,府第朱门皆以月饼果品相馈赠。至十五月圆之时,陈瓜果于庭以供月,愿大家都能共讨一个吉利,好一家人团团圆圆。)
满肚子怒火儿的刘婧此时哪里还顾得上供月亮啊,脑海中一直回想的都是下午见到父亲后的那一幕幕“惨状”。
等到刘雅和姐夫回到家中以后,刘婧二话没说,直接就把刘雅拉近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刘婧大声的质问着姐姐为什么会那样对待自己的亲生父亲。
刘婧其实不过就是想听到姐姐的一句解释,哪怕是一句无可奈何的牢『骚』也好。
可惜刘雅没有,连一句多余的解释都没有。
刘雅抽搐着嘴角,很久之后才缓缓的说了一句:
“他能让我妈回来吗?”
刘婧哑口无言,是啊,谁又能让我们的妈回来呢!
“可是那毕竟是我们的爸啊!”
刘婧用几乎嘶哑了的声音大声的叫喊着。
大人的世界实在是太难懂了。
若是人这一生,真的可以不长大,那刘婧宁愿做一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傻瓜,那样或许就可以永远的活在自己的童话世界里了。
自那以后,刘婧便开始学会了旷课、甚至逃学。
只要是一有时间,刘婧就会偷偷的跑到父亲那里去。
可能在那个时候,哪怕只是相处的一个短暂的午后,也都是刘婧和父亲最开心的时光了吧。
他们下棋、喝茶、听音乐,听父亲讲他小时候的故事。
刘婧也开始慢慢的学会讨好姐夫。
于是,刘婧在姐夫那里“赚来”了不少的零花钱。
刘婧把那些零花钱叠的板板正正的然后都压在了枕头底下。
有一次,刘雅在给他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翻到了那些零花钱。
当刘雅拿着那些钱当面质问刘婧的时候,刘婧说那是他存起来准备高中毕业之后跟同学们出去旅游用的。
虽然最后的结局是所有的钱被姐姐都如数没收了,但好在刘雅并没有看出来这其中的猫腻。
后来,刘婧在其他同学那里听说,只要有人愿意给那些富家子弟的小孩儿们写家庭作业,便可以赚个十块、二十块的零花钱。
慢慢的,刘婧的零花钱又一天天的多了起来。
再后来,逃学、打架、早恋便成了刘婧的日常。
当然,刘雅也常常被作为需要重点改教的家长叫到办公室谈过好几次的话。
不过,后来也总算是逃过了。
慢慢地,青春期的叛逆让刘婧变得更加愤世嫉俗。
有时候,刘婧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那些坏习惯或者是那些消极的坏情绪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还是说他是原原本本的遗传了自己的生身父亲,又或许说他的骨子里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终于,刘婧在一次与外校联合的重大打架斗殴中,因为打伤同学后而被学校开除了学籍。
刘雅为了学校能再给刘婧一次机会,不知多少次找到过刘婧的班主任。
后来,刘雅为了找到校长,整日整日的堵在学校门口,而刘婧呢?
染发、抽烟、把酒言欢,从未把自己姐姐的付出看在眼里。
在他的心里,他都觉得自己成为了自己当初最讨厌的模样,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
当初父亲入狱,是姐姐抛弃了自己的大好年华,主动放弃了自己的学业,没日没夜的打工给弟弟赚取学费。
后来,姐姐嫁了人,那人大姐姐好多岁。
姐姐为了让我将来能上个好学校,有更好的生活,就义无反顾的答应了现在的姐夫的要求。
看着几乎快要给校长下跪的姐姐,刘婧这才醒悟了过来。
这世上,可能再也没有比姐姐更爱他的人了。
是啊,他不能把父亲的过错强加在姐姐的身上。
可惜,现在不管说什么,一切都晚了。
一张退学通知单还是白纸黑字的摆在了刘婧面前。
刘婧无口否认,是他自己,一步步的将自己原本可以光明磊落的未来给葬送掉了。
退学之后,刘婧便可以正大光明的去看父亲了。
这一次,刘雅没有再拦着了。
姐姐说,弟弟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可能不再需要姐姐了。
因为没有经济来源,刘婧不得不出去打工。
刘婧在一些社会青年的推荐之下,去跟人家老师傅学了修车。
每天都是整一身汽油回到家中,刘雅心疼弟弟,可是姐夫不是啊!
日子长了之后,姐夫就开始各种碎碎念,各种抱怨,甚至说要给他在哪哪哪找一份新的工作吧。
刘婧知道,这是姐夫在换种语气赶他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