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筠摇了摇头:“我从未出过村寨,也未见过村寨外的人。所以就跟着一幅画上的人扮了。”
问筠看着宗烨说道:“一个人与你有些像的人。”
“谁?”
问筠答道:“我曾祖父。”
宗烨心里似忽然落空了一般。问筠的曾祖父就是导致了这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竟然会与自己有些像?
问筠走到星君祠的深处,从里面拿出一副画来:“这便是我曾祖父。所以当我看道你时,我以为我真的引来了上天的谴责。”问筠将那副画放进宗烨手里:“如果真是上天的谴责那便好了。我也不用一直这样活着。”
宗烨伸手接过问筠手里的画轴,心中没由来地一阵惊慌,连手都不自觉地发起抖来。
妘彤口中的与自己有些像的魔族故人。即便不打开卷轴,心中也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白珞按住宗烨的手:“不必看了。”
宗烨咬牙,甩开白珞的手,猛地将画轴打了开来。
那画卷上一个男子黑衣墨发,目如点漆,不是自己又是谁?
问筠从未见过自己,自然也不会提前准备好这么一幅画来污蔑自己。
可魔族之人永生不死,也没有转世一说。如果这个人是自己,自己又是怎么会出现在小无相寺被六位师傅养大的呢?
宗烨只觉得自己忽然之间头疼欲裂,身上的煞气暗流涌动:“此人……是你的曾祖父?”
“这……这……这……”站在一旁的谢谨言也看见了那副画。好在这次谢谨言还管住了自己的嘴,没有让那句“这不就是你”,脱口而出。
白珞静静看着宗烨。显然对于这样的事情宗烨自己比任何人都难以接受。
“不对啊!”谢谨言从宗烨手里一把将画卷抢了过来:“宗烨这不对啊。你看这幅画上,这人在耳垂下方似乎有一颗痣啊。你没有。”
宗烨心中一动,赶紧细细看去,画卷上那人的耳垂之下的确有一颗痣。
北阴酆都大帝听见谢谨言的话赶紧追问道:“小子你说什么?你说画卷上那人与宗烨一模一样,但是耳垂下却多了一颗痣,但是宗烨却没有?”
谢谨言点点头:“对啊,虽然这画上的人与宗烨很像,但神情气度却大不相同,耳垂下也多了颗痣。”
北阴酆都大帝看不见,谢谨言便详细地描述给北阴酆都大帝听。
北阴酆都大帝沉吟半晌,隐在风帽下的嘴角隐隐下沉:“我记得,神荼的耳垂下是有颗痣的。”
宗烨蓦地抬头看着北阴酆都大帝。无论自己与这个神荼有何渊源,但只要自己不是这个人,不是问筠的曾祖父,不是导致瑶埠村悲剧的人,不是未明宫里那个圣尊,他似乎就还有期盼?
白珞看着宗烨半是惊骇半是欣喜的神情说道:“你是你,他是他。原本就无甚可喜的。”
薛惑也走过来拍了拍宗烨的肩膀:“白珞说得没错。无论何时须得探查清楚了再做计较。”
“是。”宗烨垂眸答道,在长长的睫羽掩盖之下,眼眸里却有些雾气。有白珞,有薛惑,有姜轻寒,有叶冥和谢谨言,此生何憾?即便在未明宫他被称作圣尊,即便此时他与画卷上的人一模一样,但他们从未质疑过他。
薛惑见白珞一直盯着摇光星君的神像看问道:“白燃犀,你一直这么盯着摇光星君看。被人知道了怕是要误会。”
“我觉得他很丑。”白珞淡道。
“唔,他听到可能会生气吧。”
那摇光星君的头顶几乎都快顶到了洞顶,居高临下地看着白珞,他的五官被阳光一照,两只眼睛下投下两片阴影,看上去更加奇怪。
白珞顺着摇光星君的头顶看到神像的脚边,忽然有一道灵光在脑海中闪过:“问筠,你说这星君祠原本就是这样?星盘也是一直在这个星君祠里?”
问筠点点头:“的确如此。瑶埠村世世代代看守的就是这个星君祠和星盘。若不是我曾祖母,现在那个星盘应该还在这里。”
白珞绀碧色的瞳孔微凛:“神像可有动过?比如修缮?”
问筠似乎也看出了神像哪里不对:“在我爷爷将这个星君祠扩建出外面那一半的时候,曾经修缮过。”
白珞冷冷一笑:“薛恨晚,你觉不觉得这个神像的底座小了点?”
话音刚落,白珞手心一道金光闪过,神像应声被虎魄一分为二。神像里竟然还有另外一个神像!
待碎裂的神像石块完全脱落下来。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这神像中还有另一尊摇光星君的神像的。按照底座与神像的比例来讲,那可能才是真正的神像。
但在那真正的神像之上竟然绑着一个人!
一个与神像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摇光!”薛惑一个箭步跳到了神像前。在薛惑落到神像前时,白珞已经一鞭子劈断了捆住摇光星君的铁链。
“嗒”地一声,铁链落在地上,摇光星君也倒在薛惑怀里。薛惑手刚刚搭上摇光星君的脉搏便觉得不对劲。薛惑心中一惊,一把扯开摇光星君的衣襟,在他的心口赫然横着一道伤疤。
薛惑心底一凉:“摇光的灵珠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