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珞拿着药酒纱布,看着那只搭在自己掌心仿佛讹上了自己的那只手不咸不淡地说道:“在这方面你们两个有什么不一样吗?”
郁垒和宗烨同时抬头说道:“不一样!”
白珞浑身一颤,当两人同时这么看着她的时候,她就像是做错了事的人,顿时一阵心惊肉跳。她轻轻咳了咳:“那个……不一样就不一样吧……”
说着白珞下意识地抬起手不自然地遮掩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那药酒纱布上刺鼻的酒味顿时熏得她,一阵呛咳,眼泪都呛了出来。
“师尊,你没事吧?”宗烨担心道。
白珞挥挥手:“没事没事。”说着她拿起桌上的药酒瓶,将一瓶子药酒胡乱倒在了郁垒的指尖。
郁垒整个人一颤,指尖钻心的疼痛传来。这一瓶子药酒落在伤处,疼得郁垒是眼冒金星。可偏偏他还不能叫苦,只能将另一只手悄悄塞进嘴里用牙咬着。
宗烨幸灾乐祸地看着郁垒。那“活该”二字几乎就写在了脸上!
白珞是什么人啊?那可是监武神君!若不是有陆玉宝和姜轻寒二人在,她受了伤只会找个没人的林子躺着睡上几天,在顺手把那林子走了霉运的鸡都吃光而已。
包扎?白珞可从来没试过。
郁垒看着宗烨那神情,气得更加头晕。若不是看宗烨那张脸就像是照镜子一般,他从没想过自己的模样也可以那般讨打。
接下来白珞在如何疗伤,郁垒几乎就不知道了。他虽然意识清醒,但是手指已然痛得麻木。为了不让白珞看出自己已经疼得要流出泪来,他只能故作深沉地转过头去。
白珞皱眉看着自己的“杰作”,的确与陆玉宝和姜轻寒两人包扎的样子差得太远。这要是被他二人看见了,够他们笑一百年的。白珞迟疑地看了看郁垒关切道:“疼吗?”
郁垒僵硬地转过脖子看着白珞,神情依旧淡淡的:“无妨。”
“哦。”白珞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无妨就好。”
郁垒一低头忍不住眉心一跳。他明明是五指指腹受伤,用纱布包在指尖就好。但白珞不仅将他整个手掌都包了起来,还别出心裁的将他的大拇指另外包上,使得他整个手看起来十分像……猪蹄?!
白珞见郁垒看着自己的手露出怪异的表情,她低下头对着那包扎得如同猪蹄一样的手轻轻吹了吹。
那轻柔的气息拂过郁垒的之间,白珞柔软从郁垒的下颌滑过。郁垒眸色一黯,身上一股燥热之感蓦地燃起。那身上的燥热与寒症相互冲撞,体内一半冰,一半火,让郁垒整个人如同撕裂一半的难受。
郁垒避开白珞目光,撩起自己额前的碎发,用冰冷的手让自己滚烫的脑袋冷静下来。白珞奇怪地看着郁垒:“还在疼吗?”
郁垒眼尾微微有些泛红,他轻声笑道:“不疼。”
白珞又问道:“不好看吗?”
郁垒哑然失笑道:“好看。”
白珞绀碧色的瞳孔带着些许好奇,些许不安,显得格外的澄澈透明。郁垒忍不住向着白珞玉白的脸颊伸出手去。
“哐当”一声,小药品落在木桌上的声音吓了郁垒和白珞一跳。郁垒讪讪地收回了手指,回头看着那不识时务的宗烨。
宗烨收拾着桌子上零零碎碎的纱布和药,刻意让那些瓶瓶罐罐发出声响。郁垒忍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回头看着宗烨:“你要是闲的话,不如去煮两碗粥来?”
宗烨冷冷瞅了一眼郁垒猪蹄似的右手,回过头看着白珞灿然一笑:“师尊,我们今日吃面条可好?”
宗烨很少笑,骤然这么一笑,倒是看得白珞眼皮子一阵狂跳。白珞心虚地说道:“随……随你。”
“……”郁垒怨毒地看着宗烨。等出了这结界,他再也不会把宗烨的元神放出来!
白珞见郁垒神色不郁,只好拿了一瓶酒来:“以前陆玉宝的伤药涂上之后总是睡一觉就好了,想来也是有帮助的。你饮些酒,我帮你压制寒症。”
烈酒入喉,倒的确让郁垒的身上暖和了些。白珞的手轻轻搭在郁垒的腕间,醇厚的金灵流缓缓灌入郁垒体内。那暖意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沉睡去。忽然觉得这小竹林外虽然还困着一个莽骨神,但这天地之间却只有他与白珞二人,倒让人心安。
郁垒轻声道:“白燃犀,等这桩事了结了,你想去哪里?”
白珞微微一怔,摇了摇头。这莽骨神困在体内,她能去哪?留在人界,便不知这莽骨神何时会再忽然暴起夺了自己理智。回到昆仑?如今的昆仑早已不是曾经那片乐土。昆仑墟的戾气更是有可能会助长莽骨神的元神。
这天地之大,竟然已经无处可去。
郁垒淡声道:“你若愿意,我们便寻一处世外桃源隐居起来。从此三界也再与我们无关。”
白珞摇了摇头道:“就算我不愿再回昆仑做那监武神君,但却也不可能就此与三界断了联系。你是魔界圣尊,如果魔界没有你坐镇,早晚会倾覆。届时你即便想躲恐怕也躲不了。郁垒你不可能一直留在休屠泽。”白珞顿了顿又说道:“我也不可能一直陪你留在休屠泽。”
郁垒手腕一颤。白珞话语冰冷,让他方才温暖起来的心又凉了下去。
人之所以驱暖,是因为人一直活在苦寒之中。
他也一样,白珞是他漫漫一生中唯一的暖光。
郁垒翻过手掌,将白珞的手握在掌心:“白燃犀,无论你信不信,我都不会再抛下你。我会一直站在你身前。三界若倾也有我扛着。你愿留在人界我便陪你,有我在你不用担心莽骨神。你若想回昆仑我也陪你,想你们昆仑众神也没人拦得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