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那些凶兽袭来,燕朱与白珞双双跃起,与一众凶兽斗在一出。
虎魄神威,朱厌兽神力近乎让昆仑墟毁于一旦。亦正亦邪之势摧枯拉朽,眼前只见虎魄金光席卷于熔岩之间,只见朱厌兽一拳击下,黑色的岩石便飞溅而出。
二人打得酣畅,一时之间昆仑墟不辨天地,只有凶兽的嘶吼与世界崩塌之时的轰鸣。
白珞月白的衣袍穿梭在这天地之间,似混沌中唯一的清明。
“铛”一声钟响自头顶传来,白珞冷冷抬起头,见昆仑墟上空一道结界压了下来。
姜南霜竟然想用风千洐当年用的那一招,将他们封印在这昆仑墟里!
只可惜,白珞已不是当年的白珞。这昆仑墟里还有凶兽朱厌!
白珞虎魄劈出,在碎石瓦砾之间开了一条路。只见一片混沌的昆仑墟中,白珞半伏在朱厌兽的背上一跃而上。
混沌之中只见白珞的墨发与衣袍飞舞,黑色黑得分明,白色白得分明,那黑白之间一双绀碧色的瞳孔似点燃了星光,分不清是神还是魔。
昆仑墟之上,姜南霜隐约见到混沌中那双绀碧色的瞳孔,她竟骇得退了一步。
她咬牙看着白珞。那慑人的气魄上万年来都没有减过半分!无论白珞是神是魔,她的眼神都是一样的,从未变过。
这样的眼神让姜南霜觉得害怕。让姜南霜觉得自卑!
姜南霜曾是昆仑同辈之中的佼佼者。可她被人一遍又一遍的告知,自己唯一的价值便是寻一桩好姻缘,与另外两族结缔。
她不甘心,终于找到了己伯毅这样一个不会看低她的人。可是有什么用呢?己伯毅不堪重用,难当大任。她想要的己伯毅还是给不了。
她只能牺牲己伯毅,为自己博一片天下。她让自己手里沾满了鲜血,让自己夫君和唯一的女儿都殉了葬。她千辛万苦,马上就要一统三界,重振昆仑。可为什么白珞坦荡的眼神还是会让她这样自卑?
白珞面色冷峻,她伏下半身,领口旁的北阴火煞便露了出来。
姜南霜怒急:“白燃犀你凭什么!”她手掌压了下去,她要将自己最后的阻碍压在这昆仑墟下。
活的白燃犀不能让昆仑归心的话,那就用死的!
白珞伏在燕朱身上,动也未动。忽然她身体里宗烨的元神缓缓现身。
宗烨抬起头,高高举起红莲残月刀。刀剑蓄着万钧之势劈向那结界。
结界在一瞬间碎成了数块,姜南霜全力结下的结界丝毫无法抵挡红莲残月刀的一击。
姜南霜猛地摔在地上,她心神俱荡,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来。
姜南霜笑道:“白燃犀我现在该如何称呼你?监武神君,还是魔尊?”
白珞淡道:“随你。”
姜南霜讥讽一笑:“你若不入魔可能还能逃过此劫。可你竟然选择了入魔?!真是天助我也。”
白珞冷道:“你如今能成事,不过是用了人的恨,人的贪欲。你能控制人界,将本尊引到昆仑墟来,不过是利用了人的善心而已。”
姜南霜道:“监武神君是知道自己活不久了,要先开始教育我们这些小辈了?”
白珞点点头:“论辈分,你叫我一声奶奶,都算是侮辱我了。不过有一点错了,活不久的不是我,而是你。可如你这般只知道数着日子算日子过活的,活着也着实没必要。活久了更是浪费空气。”
姜南霜气得脸色铁青:“白燃犀,你以为你为什么还能站在我面前说话?”
说罢姜南霜拿出了一支短笛来。白珞瞳孔骤缩。姜南霜讥讽道:“你以为我会把你这么好用的武器完全交给姜九疑那不成器的臭小子?”
说罢姜南霜把短笛放在唇边吹响。怪异悠扬的曲调顿时让白珞脑中如有千万根针倒着长出来刺穿了颅骨。
姜南霜灵力充沛,比姜九疑吹响短笛时更让白珞痛苦。白珞就好像是被笼罩在一口巨大的金钟里,四周是数百名手持棍棒的僧人一刻不停地敲打着金钟。
她心绪翻涌,好似恨意在体内滋生。她想起五城十二楼里的众仙惊惧的神情,她想起薛惑浸满了鲜血的双腿,她想起宗烨投身天印尸骨无存。
可那些恨意之中又隐隐有另一些记忆。
是郁垒吻着她引她坠入魔道。
是宗烨在千佛石窟里拥着她,让她尝到这人间烟火。
是郁垒散尽三魂守她灵珠几十年。
是郁垒说,他会永远站在她面前。
是宗烨说,他会永远跟着她。
白珞撑在地上,五指都陷入了泥土里。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像是脱离了大海的鱼。
忽然她的指尖传来一点温暖。白珞低头一看,宗烨的十指轻轻穿过她的指尖与她十指紧扣。
宗烨贴在白珞耳边轻声道:“师尊,我在。”
白珞嘶吼一声,她眼中的黑雾淡去,露出了那双好看的绀碧色瞳孔。白珞一跃而起,将姜南霜压在了地上:“一个只会玩弄人心,利用人情意的人,不配为神,更不配作拥三界!”
白珞话音刚落,忽然后背传来一阵剧痛,好似一块烙红的铁落在了自己背上。
忽然之间,白珞四肢百骸似被红烧可又动弹不得!
白珞骇然回过头去,姜南霜竟然布下了困魔阵!
昆仑墟里一声龙吟传来,黑色的巨龙从昆仑墟中带着盛怒飞了出来。昆仑墟上空顿时乌云密布。
姜南霜从地上爬了起来,摸了摸自己脖颈,从腰际拔出剑来架在了白珞脖颈上。
姜南霜恶狠狠地说道:“敢上前我便让白燃犀人头落地。”
薛惑顿时停住,在困魔阵外化出真身。
姜南霜讥讽一笑:“白燃犀有句话说得不错,我的确只会利用你们的情意。可谁让你们这些蠢货次次都会上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