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辞了小太监,云歌走进自己的房间,不大,但比她四处漏风的奴所却是好上太多。放下包裹,她在房间里巡视一周,该有的陈设一应俱全,直到一副挂在墙壁上的仕女图面前,云歌停下了脚步。
因为段景毅忽然而来的命令,她高兴得忘我,险些忽略最关键的一点,也是回枫天阁的路上,考虑着战肖和淳于敏的态度,云歌才将一切想得清楚的。
段景毅不受凤昭帝待见,却还要称病从大楚调来御医,其中定有蹊跷。
如若她没记错的话,春猎和大典都要开始举行,朝廷重臣或是藩王,此刻也纷纷前往大楚,就连无军中职位的云祺,仅是一个将军的孩子,也在前往京都的路上。
唯独段景毅,没在应邀之列,不仅仅是因为皇帝的不喜欢,还有朝中异党的专横弄权。
她记得在春猎场上,父亲曾为段景毅请功,可话还没说一半,就有数十位朝臣站出反对。他们是谁的人,当时她年纪尚小,并不清楚,只记得他们巧言令色,你一言我一语,就将段景毅的功勋尽数抹去。
三哥哥和段景毅关系极好,最是气不过,要为段景毅理论,无奈被父亲拦了下来。这些人常年盘踞京都,在京都的根底扎实,地位颇崇,边关武将在这盛典之上,说话的力度都是大打折扣的。
在这种朝局下请来的御医,怎会是来真心诊病的。
想来,不是凤昭帝来探查段景毅是否有异心的,就是其他对段景毅不利的人,想要借此机会,明确他的现状的。
他们既将段景毅赶走了,就不会再让他有机会回朝,这便是那些人的目的。
而段景毅,明知道对方会趁机取利,还是在毒已解的情况下请了御医,怕也是用心颇深的。
她是奴籍,是端王宫里最不起眼的一类人人。太医院的奴籍,平日里都是低着头走路的,不会引人注意,奴所也是立在太医院之外的,多调配一个人来,不会太过惹眼。就像奴籍可以在段景毅殿前打听到朝中之事一般,她也可以迅速成为御医身边的眼睛和耳朵,探明他来到端国真正的目的。
收拾妥当,云歌立刻向太医院的奴所报道了。奴所的尚嬷嬷是个明白人,也不必她做过多的解释,就将她安排在了医典堂做洒扫的工作。
经过一天的观察,云歌发现,这个张御医很能沉得住气,除却请脉时去段景毅的宫中,其他时间,都在屋子里研究典籍,好像医书里总有看不完的内容似的。
别人或许看不出门道,但对于云歌这个对中医颇有研究的人来说,却还是看出了端倪。御医看的医书是最基础的版本,既能成为御医,必定是医术高超,少有能敌,典籍方面不会看如此浅显的东西。
也就是说,在佯装看书的过程中,他也在悄无声息地观察着身边的每个人。
果然有问题……
这日,张御医按着惯例去为段景毅请脉,云歌正在擦书架,发现一直伺候在御医身边的小宫女在整理书桌的时候,手指轻轻地翻开了其中一本书。
原本是正常的动作,在旁人眼中并不惹眼,但云歌却不这么认为。
她隐身到书架的后面,偷偷观看,发现小宫女正从书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迅速地塞进了衣袖之中。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打扫着。
医书里不会有贵重的东西,所以,不可能是小宫女手脚不干净,想要顺走值钱之物来卖。
那会是什么呢?
小宫女打扫完医典堂,就走出去了,云歌放下掸子,也跟着走了出去。
宫道迂回,她径直出了太医院,向花园的西角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