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才缓缓开口。
“最初发现,是在一年前。那时,二皇子屠城归来,打算奉命回楚,我等奉太后之命沿途保护。”
青竹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他很不赞成屠城这个决定,可是云度将军离开,二皇子段景宸就趁着这空挡之际,做了这等天大的恶事。还取了那城主的首级,挂在城墙上,晾晒了三天三夜。
一城之主,地位何其尊贵,死后却要受到万人的指点,当真是魂不归里的恶毒之事。他作为段景宸的护卫,几次提出,要他善待湘民的尸身,好生安抚残民的情绪。
可无奈段景宸刚愎自用,并不听他的劝阻。
“当时我为主卫,战将军为副卫。又有三十人为暗卫,分列队伍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在大楚境内,原本不必这般麻烦,可我总觉得,二皇子的作为会引起敌视,甚至是仇杀,就多带了人。结果,果然如我所料……”
“一路上都很安稳,没有遭到行刺。燕兆留宿,我们住在府尹慕容行川的府上,本以为快出端国边界,可以放松一些。谁知,深夜大家都入睡之时,不知从哪里来了上百只老鼠,夜半惊醒众人。二皇子在离开燕兆不久,就染了重病。随行军医说,那正是鼠疫。”
“燕兆府尹的府邸,该是最安全最干净的所在了,怎会忽然出现数以百计的老鼠。大人是认为,这是有人故意为之?”云歌问。
青竹点头:“我是心存疑虑的,直到确定二皇子患的是鼠疫,我便知道,对方知道有我与战肖保驾,明着刺杀是绝对不可能得手的,于是他们便发起暗箭,用沾染鼠疫的老鼠行事。”
“可为何大家都没事,只有二皇子有事?”云歌还是不解。
说起来,那上百只老鼠和每个驱赶老鼠的人都有接触,二皇子身强力壮,能以一敌百,这样的强壮之人,免疫的机制该更强一些。府上老幼妇孺无事,偏的他出了问题。
青竹转过身来,表情严肃地说:“这也正是我心中的疑问,无奈只在二皇子弥留之际,才与他见上一面。相隔甚远,二皇子指着我,只说了两个字‘青云’就撒手人寰了。”
禹喜捏了捏拳头:“他是想提醒你,问题出在青云社内部。”
青竹点头:“我后来仔细想了想,觉得二皇子临终遗言定是有所指的。我打听过军医,知道那鼠疫之毒,是可通过触及血液或伤口来传播的。当时二皇子身上有伤,夜宿时分,只穿着一件内衫,若将那上百只老鼠尽数倒在他的屋子里,那走窜之际,染上鼠疫基本上就是必成之事。”
“那么多老鼠,聚在一起数量何其庞大,就算抬进来不被看出来,也定会发出吵闹的声音的。全都倒进二皇子的屋子,那可是个不小的工程……”
云歌摩挲着下巴,顿时明白,青竹为何自那时就有所怀疑了。
四周都是青云社的暗卫,这么大的动静,是不可能不被知晓的。除非,做这龌龊之事的人,本身就是暗卫。
“后来我调查了随行的三十个暗卫,他们竟在那同一时间,碰巧都不在岗。按着青云社的护卫守则,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可再行查下去,必定会引起二皇子亲信的怀疑,为段景毅和太后惹来麻烦,便也暂时作罢,事后再行追责,也全无线索了。”
禹喜快速问道:“发生这样的事情,大人为何不第一时间向大王说明?”
青竹薄唇紧抿,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云歌能理解青竹的心情,青云社是他呕心沥血,经营多年的杰作。里面的每一个成员,每一个名字和武器,都像他的血肉一样,神圣不可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