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便回去吧,本王知道分寸,也知道该如何应对。不必一个女人,为本王舍弃性命。”
不用细问,段景毅也明白太后让云歌来的目的,她想让云歌承担起所有的罪责,让他继续扮演那个昏庸无道,只贪图女色的九皇子段景毅。
从前,是为了生存,他不得不在大家的面前做一个昏聩之人,但现在,他长大了,他不再是不堪一击的皇子了,而是稳定一方的端王,难道,还要这样龟缩不前吗?
他此番回京,就是想有一番作为的,而不是继续让父皇和其他的皇子看不起。
云歌很理解段景毅此刻的心情。但是,他还太年幼,势力还太过单薄。
京都的水深不见底,随便一个世家的权柄,都要比段景毅大上许多。
在没有万分把握的情况下,他只能选择极力忍耐,这样,才能谋得一个与人较量的机会。
“大王,奴婢舍弃性命,也不是为了大王,而是为了天下百姓。”云歌压低声音却语气坚定地说:“在奴婢的心中,大王是一代明君。大王的智慧,不该只局限在端国那一方小国之中,而应该惠及整个大陆。奴婢经历过战争之苦,知道沦为奴籍的困苦滋味,便不想再看着其他人也承受这些。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万年盛世,奴婢觉着,只有大王能做到。”
云歌的话,让段景毅愣了一下。
“奴婢知道,大王屈辱多年,忍受了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但大王真的觉得,现在是彰显真正实力的时候吗?进京都,只是百年基业的第一步,大王还未迈出这一步,就要将自己所有的底细都交代给他人吗?”
“自然不会。”段景毅垂眸说。
他胸怀大志,却不得人意。
凤昭帝看不上他,京都的世家官族瞧不起他,他只是一个母亲不得宠,被发配到边关的皇子而已,实则与留在京都,得到重用的诸位皇子有很大的区别的。
“奴婢曾经,听过这样的一个故事,我想,此时正适合讲给大王听。”
“有一个人,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成了孤儿。他孤苦无依,靠卖鱼维持生计,即便如此,也穷困不堪,不得不接受好心邻居的施舍。周围人觉着他穷,没出息,瞧他不起,他受尽了周遭人的歧视和冷遇。有些仗势欺人的,甚至还当众羞辱于他。”
这情形,与段景毅的情况如出一辙。
“有一天,一个屠夫在闹市上对他说,你长得高大还喜欢佩剑,可却胆小懦弱,形同鼠辈。若你真的是个男人,真的有本事的话,就用你的剑来刺我,如果你没胆子,是个怂包,就从我的胯下钻过去。他知道,这屠夫在集市中的地位颇高,也知道,自己只有一个人,不是对方的对手。硬与屠夫对抗,只会让自己吃亏。便在闹市里,众目睽睽之下,忍着屈辱从屠夫的裤裆下钻过去了……”
段景毅捏了捏拳头。
任何一个男子,若没有撑船的胸怀,都受不得这种屈辱吧。
“那人后来如何?”段景毅问。
“大王应该能猜到的,这样能隐忍之人,自会成就雄图伟业。他年轻力壮,身怀利器,难道还打不过一个卖肉屠夫吗?可打过了又能怎样呢,会被官府抓,伤了人就要承担罪责,所有的理想抱负,就都不可能实现了。他不是胆怯,不是懦弱无能,而是看清楚了眼前的局势,睿智地选择了最稳妥的那条路。”
“一日,他功成名就,回去找那个屠夫,屠夫以为他要报当年的仇恨,吓得跪倒在地,直呼饶命。还是那个闹市,还是众目睽睽之下,大王可知道,他是这么做的吗?”
段景毅松开拳头,轻叹了一口气:“该是选择原谅吧,以他的个性,不会睚眦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