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不是说,丞相权柄熏天,以我现在的实力,恐怕……”
“证据就在那里,大王交上去便是,至于圣上用作何用,那并不是大王所要考虑的。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圣上久居京都,手眼通天,会对丞相等人的作为毫不在乎吗?之所以不说出来,也是考虑着朝局的稳定,可若朝局不稳定了,那圣上还会不管吗。”
段景毅看着云歌,她的想法总是能让他感到意外。
此时,他的目光不再柔和,云歌意识到自己的话很是欠妥,赶忙跪在地上。
以她的身份,根本不配议论大楚的朝政。说少了是无能,说多了便是僭越。不过,这样的话,她此时不说,以后便不会有机会了。
沉默良久,他才缓缓开口:“朝局不稳……你可知,这样的话被母亲听了去,她会就地处死你的。母亲生平最恨湘奴,更恨祸乱朝政之人。”
云歌赶忙说道:“奴婢并非想祸乱大楚,只是为了大王的未来计。在跟随大王来此之前,奴婢与太后娘娘交谈间,略知道大王处境艰难,听了云大人的话,才知道京都比奴婢想的还要凶险万分,大王举步维艰到了如此地步。奴婢此番奉太后之名随身侍奉大王,就是为了给大王出谋划策,帮助大王重获圣上喜爱。矿山之事,是对方送到大王手中的礼物,奴婢心急,故而,才说出了这大逆不道的话。”
段景毅看着跪在膝前的云歌,她的语气急切,似乎在急于解释着她的立场,可是,面对杀头的危险,她的眼睛却在告诉他,她一点都不怕。
为何,她不怕死呢。
任何人都有弱点,可是她,似乎从来没有。
“你觉得,我该如何做。”
云歌硬着头皮继续说了下去。
这样的情况下,便是触犯到了段景毅的底线,她也必须搏上一搏。
“奴婢所说的朝局不稳,是建议大王,若想除去朝中的污秽,必定要刮骨疗毒,方能见到成效。所谓世家,曾经也是祖上立下了功勋,荫及到后辈而已。可世家彼此联姻,不但盘根错节,已有了遮天蔽日之势。长此下去,不出三代,便没有任何平民子弟的机会了。”
“选贤纳才,广纳众意,才能让一个国家向更好的方向发展。寒门是最接近平民的,他们知道百姓需要什么,知道百姓们最困苦之处是什么,这是大王迄今为止最大的底牌,只要大王应用得当,这次进京,必定会有大作为。”
“你似乎很懂得为官之道。”段景毅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说。
云歌跪在地上,语气平静:“奴婢入端王宫,行事无不小心翼翼,几次险象环生,差点活不下来。可虽然担了风险,却也因此得了辅佐大王的机会,得到了太后娘娘的信任,这才有了今日的奴婢。为官,和为奴是一个道理。想要改变现状,就必须打乱规矩,重立规矩。眼看着是时局不利,但只要心是向着圣上、向着大楚的,相信圣上圣明,一定会感念大王的苦心的。”
这是寒门子弟的心病,也是大楚制度的弊端。
云歌在现代时最酷爱历史,看过许多朝代更迭的史书,一个国家的灭亡,大多因为主上刚愎自用,朝中权臣当道,闭塞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