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低沉的声音中透着坚定。
小七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那样,公主会失血而死。”
“……”
段景瑞的药是小七喝过最难喝的药,那种苦涩深入骨髓,没被毒死也都要被苦掉半条命了。小七捏着鼻子一股脑地喝完,意念上还在阵阵作呕。
这时,帐外传来一阵喧嚣。
小七探头到帐外去看,原来是塞北王到了。
塞北王是塞北的封侯,塞北十九城都隶属于他的管辖。公主在他的地皮上出了事,没有保护好公主的安全,他责无旁贷。单看他阴沉的脸色便可知,他已经意识到要大祸临头了。
主持仪仗的女官在混乱中被杀,身为官阶最大的随行官员,段景瑞轻咳一声,走了出去。
塞北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在得知段景瑞是鼎鼎有名的段太医后,他眼中的不屑才减了几分。
战争年代,边关每天都在死人。如塞北王这般戎马一生之人,最看不惯文人墨客那些穷酸的姿态,但却对医者态度格外不同。
他冲着段景瑞拱了拱手,说了句什么,然后做了个请的姿势。
段景瑞犹疑了一下,终地坐上了塞北王的马车,一众人一溜烟儿消失在了密林之中没了影儿。
小七觉得奇怪。
她虽顽劣,从未把师父教给她的规矩放在心上过,但这点基本的礼数她还是懂得的。公主大丧,塞北王该先请回公主才对,怎么把段景瑞带走了?
小七的疑问,自然不会有人回答她。
随行的侍卫,一个个都像打蔫儿的茄子,没得半分精神。她们出身皇家密军,是大楚用数十年花费大量财力打造的暗卫,以守护皇家为己任。现在没能保护好公主,她们都在等待自尽的命令。同行的宫女太监们也是如此。
公主的帐外已无人看管,小七犹豫了许久,悄悄走了进去。
帐内的空气中,弥漫着祭奠的香火味,格外讽刺。
昌平公主是大楚数一数二的美人儿,许多才子名少为了一览公主的容貌,不惜花费万两黄金,寻遍天下稀奇机巧,只为公主一笑。公主的笄礼,皇帝特地在弈城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欢宴。那场宴会持续了整整一月,来自五湖四海的礼物,塞满了整整三座宫殿,连皇后娘娘的寝宫都被征用了,才算安置妥当。
然而,纵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终究是公主,是公主便都逃脱不了命运的摆布。
远嫁湘国,昌平公主一万个不愿意。皇帝冷脸将她关进宫中,不许她寻死腻活,出嫁当天把她五花大绑丢出了宫,没得半分原本的疼爱。出了弈城,昌平公主就再也没反抗过,连哭都不曾有过。
小七知道,她认命了。
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若她不是公主,定会有一个爱她的夫君和她白首终老。
跪坐在软垫上,小七第一次感受到哀痛。
“我要死了对吗?”
“皇帝哥哥知道了,会不会后悔把我嫁到湘国?”
“小七,我还不能死,我不能死……”
忆起公主伏在她耳边最后的嘤咛,小七只觉得脊背发凉。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去,营帐内空荡荡的,只余下帐帘在随着寒风摆动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