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span卫鞅气乐了,但却无法驳斥。
毕竟太子不会撒谎——太子若真的明白是非区直,就不可能会阻扰新法,这一点李郃之前就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了。
那么问题就来了,被人蒙蔽的太子,他能被视为‘刀子’么?
若能,那就只能判太子无过,可这么判处,如何让国人信服?
此时秦王也已看出端倪,见卫鞅连连摇头却又无法反驳李郃的话,他心动一动,好生问计于李郃道:“……然如此叛处,恐无法让国人信服,不知梁城君可有什么妙计。”
“此事简单。”李郃看向太子,笑着说道:“我教太子一招,割发代首。”
“割发代首?”嬴驷一脸惊讶。
“不错。”李郃点点头道:“割发代首,再犯割头。……只要太子向国民做出此等表态,我相信秦国的臣民,也能感受到秦律的威严。连受人蒙蔽的太子殿下也要遵从秦律,全国上下,何人不从?顺便,太子殿下还能收一拨国民的拥护。”
“妙!”
秦王顿感眼前一亮,抚掌称赞忽然意识到卫鞅还未表态,遂转头看向卫鞅,问道:“梁城君所言,卫卿意下如何?”
“……”
卫鞅愣愣地看着李郃,直到秦王问了第二遍,他这才反应过来,犹豫说道:“或……或可一试。”
秦王一怔,深深看了眼卫鞅,继而又看了眼李郃,脸上闪过几丝微妙之色,随即,他和颜悦色对李郃说道:“梁城君,寡人方才多有失礼,还请梁城君莫要见怪。”
“秦王言重了。”
李郃笑着拱拱手。
此时,太子嬴驷也在秦王的示意亲自走到李郃跟前,只见他深鞠一躬,发自肺腑地感激道:“多谢梁城君!梁城君今日的恩情,嬴驷必不敢忘。”
李郃此番前来就是卖这位秦国储君的面子,听到这话,他心中也是颇为满意,拱手回礼道:“太子殿下言重了。在下还要拜托秦王与太子日后多多照顾我少梁,照顾腹䵍钜子一行人呢。”
秦王听懂了李郃的暗示,心下微微点头——虽然少梁加入了魏国的小三晋同盟,这确实让他秦国压力很大,怨言也不小,但不可否认,李郃此次相助,确实是让秦王十分承情。
相比之下,太子嬴驷年纪尚幼,还未想通其中的道道,再向李郃答谢后,迫不及待地对秦王说道:“父王,既然如此,大伯与公孙右傅,是否可以脱罪了?”
“这个嘛……”秦王没有急着下定论,而是看向殿内的卫鞅与李郃。
太子也明白了,连忙转头看向李郃,却见后者笑着说道:“若太子殿下是刀,那嬴虔公子就是刀匠,公孙贾便是鞘匠,自古以来都是将杀人者捉拿,从未有过对刀匠、鞘匠定罪的道理。”
嬴驷闻言大喜,连忙告辞秦王与殿内众人,急急忙忙奔到他大伯嬴虔的府上,见到了自行关押在书房等待行刑的大伯嬴虔,大喜说道:“大伯,你我脱罪了!”
“什么?”
嬴虔闻言皱起眉头,心中有些不可思议:那卫鞅转性了?
太子可不知嬴虔心中所想,欢喜地解释道:“是少梁的梁城君,他在殿上辩倒了卫鞅,为大伯与我,还有公孙右傅脱了罪……”
说着,他便将事情经过告诉了嬴虔,只听得嬴虔一脸不可思议。
与其说是他惊讶于李郃辩倒了卫鞅,还不如说是他惊讶于李郃居然回来救他——其实他也明白,他与李郃的关系其实连朋友都谈不上。
不过再一看到面前的少年,嬴虔明白了,意有所指地微笑道:“看来是托了太子的福啊……”
他受太子牵连,又因太子获救,这落差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不多时,秦王亦派使者前来,恭敬对嬴虔道:“……大王请公子进宫。”
既然是秦王相邀,嬴虔也就解除了自己的关押,待沐浴更衣后,跟着太子嬴驷一同进宫。
碰巧的是,他在宫门处撞见了同样被秦王相邀的公孙贾,二人一说这事,皆唏嘘不已。
当日,秦王在栎阳宫内设大宴,款待李郃与墨践,除了邀请少梁驻使尹婴与秦墨钜子腹䵍,但凡是在栎阳的公卿臣子,全部受到邀请作为陪客,论规格,即便是一国君主来到秦国,亦不过如此。
宴席间,卫鞅不知为何有些失魂落魄,反观那李郃却被众多秦国臣子围着敬酒,秦王私下谓嬴虔道:“……大兄昔日曾言,李郃除了勇猛,论才情亦在卫卿之上,寡人那时不信,今日……寡人信了。”
嬴虔微微点头。
不可否认,卫鞅的才智当属天下罕见,但论人情世故……
他嬴虔宁可与少梁的李郃为伍,也不愿跟那卫鞅交朋友,毕竟就像公孙贾所说的,卫鞅此人,毫无人情味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