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即九月初五,李郃请来狐老、狐费、田氏父子等人,嘱咐他们道:“即日我将率韦营前赴临晋,协助秦国对抗魏国的反击,介时若我旧梁的秋收繁重,不妨请东梁、芝阳帮忙。”
狐老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子梁你且去,旧梁这边,老夫会安排妥当。”
李郃笑着点了点头。
还别说,别看狐老此前没当过什么官,但到底是活了大半辈子,见多识广,有这位老人担任邑令代他处理旧梁政务,李郃确实轻松许多。
嘱咐罢狐老等人,李郃与翟虎便带着陷阵士前往韦营,与韦诸商议出兵一事,顺便于韦营召集一千名少梁奇兵。
而在此期间,东梁君则带着王铮坐船前往蒲阪,去见魏国相邦公孙衍。
不巧的是,这位魏国相邦此刻火气大地很。
原来,公孙衍想要趁胜追击,率魏韩联军杀至河西,先收复河戎、再攻打少梁,但五万韩国军队的统将韩举却不配合,毕竟韩国只答应帮魏国击退河东境内的秦军,却未曾答应助魏国夺回河西,更别说少梁。
因此公孙衍被迫驻兵蒲阪,并未趁机杀到河西去,毕竟若没有韩国军队的帮助,就凭他麾下七八万军队,未必能稳胜嬴虔麾下的败军。
于是这两日公孙衍一边与韩举争论,一边等着新都大梁的消息,因为他知道目前大梁正在努力与韩国交涉。
这不,今日公孙衍正与韩举争论着,忽然听到下卒来报:“相邦,少梁国东梁君求见。”
“东梁君?”
公孙衍皱着眉头,似笑非笑,半晌才点头道:“请他进来。”
片刻后,东梁君便在王铮的陪同下,来到了公孙衍、龙贾、韩举等人所在的中军帐。
就像当日翟虎所说的,公孙衍睚眦必报,气量着实不大,自己不亲自接见、也不派人去接就算了,甚至于见到东梁君后还开口讥讽:“今年开春我赴少梁时,恰逢东梁君不幸卧病在床,不能相见,如今看来是康复了。”
王铮面露怒色,忍而不发,然东梁君却很淡然:“毕竟事隔半年之久了嘛……”
他轻描淡写地就揭过了此事,随即道明了来意:“我此番前来,是希望秦、魏两国能就此罢战,回归友好……”
听到这话,不止公孙衍、龙贾等魏将皱起了眉头,就连韩举都惊疑地看了一眼东梁君。
显然他们的想法与昨日的李郃一般无二:老头,你以为你是谁啊?!
“断无可能!”
公孙衍冷冷地打断了东梁君的话,冷笑道:“秦国无端攻灭河戎,又侵犯我河东,杀我无数军民,岂是你一言可以调解?”
说着,他上下打量了几眼东梁君,又冷笑道:“东梁君,你为秦国出面游说,在下是否可以认为,少梁如今已经倒向了秦国?”
东梁君岂能看不出公孙衍的险恶用心,不亢不卑地说道:“我少梁虽是小国,但也力求独立自主,不受他国摆布,虽与秦国签署了‘共守之盟’,但也仅仅只为了自保,从未想过对魏国不利。此前秦军侵犯河东,我少梁未派一兵一卒,便是最好的明证。……非是我少梁不知秦国此举不义,只不过我少梁自保尚且不易,实无力阻止秦国。”
似龙贾等魏将闻言看向东梁君,心中倒也能接受这个解释,毕竟谁都知道此前险些灭国的少梁,确实没有能力阻止秦国。
然而公孙衍却讥笑道:“从未想过对我魏国不利?你少梁可是还占着元里、合阳二城呢!”
东梁君不想跟公孙衍争论,正色说道:“魏相,请您为两国军卒、百姓考虑,停止进军河西。”
“断无可能!”
公孙衍冷哼一声:“大王命我收复失地,此乃王命!有什么话,你自去大梁求见大王……”
说着,他斜睨了一眼东梁君,讥笑着又补了一句:“只要大王肯见你。”
听闻此言,东梁君怅然叹了口气,示意王铮从包裹中取出东梁君的印玺,双手陈于公孙衍道:“既如此,请代我将此君爵印玺归还魏王。”
公孙衍闻言脸上露出几许凝重之色,他终于明白了东梁君此番前来的目的,沉着脸喝道:“看来少梁是执意要反抗我魏国了?!”
东梁君一言不发,只是凝视着公孙衍。
二人对视良久,公孙衍恨声道:“但愿你别后悔!……收下!”
听到这话,魏将龙贾抢在公孙衍的卫士之前,双手捧过东梁君的印玺。
见此,东梁君朝着帐内众人拱了拱手,带着王铮转身而去。
看着东梁君叔侄二人离去的背影,公孙衍面色铁青。
而在旁,韩将韩举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