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居然败了?”
“怎么会?”
“这……这怎么可能?”
“夏人……这些夏人非常凶悍……”
在战场的边缘,老挛鞮身旁的匈人贵族们一脸惊骇地议论纷纷,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三四万胡奴被夏军正面击溃这不算什么令人吃惊的事,真正令他们感到匪夷所思的,是林胡骑兵的溃败。
胡亥与少梁奇兵总共四千骑对阵胡人六千骑兵不相上下也就算了,剩下的约一万四千林胡骑兵,居然被两千五百骑夏人骑兵撵地抱头鼠窜?
若非亲眼所见,他们根本不会相信竟会发生这种事。
“夏人真的击败了胡人?”大挛鞮难以置信地喃喃道:“夏人不是不擅长骑马作战么?”
“……”
老挛鞮眯着双目注视着战场,徐徐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夏人,可能是掌握了迅速训练骑士的办法……或许有俘虏的胡人投靠了夏人。”
相比此事,他更加在意的是方才是那两千五百夏人骑兵的战法。
与他们草原上的骑兵厮杀不同,这支夏人骑兵方才的战法实在是太凶悍了,两千五百余骑就那么直接往万余胡人的阵列中冲,一副要以命换命、与对方同归于尽的架势——一开始他也这么认为,直到他发现被撞落战马的夏人骑兵们后来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这才意识到,这些夏人骑兵其实是仗着自己穿戴有厚实的甲胄,以己之长,攻敌之短。
“穿厚甲的骑兵么……”
老挛鞮喃喃自语。
他必须要称赞夏人的智慧,明明夏人之前从未有过骑兵,训练骑兵只不过是最近三四个月的事,但是却想出了‘厚甲骑士’来克制胡人——确切地说,这种厚甲骑士堪称是他所有草原骑士的克星。
相比之下,他草原骑士最擅长的弓射,在那些夏人骑兵的厚甲前却几乎没有太大作用,这一点老挛鞮方才是看得清清楚楚。
『若我匈人的战士也穿上厚甲……』
老挛鞮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毕竟他草原上也放牧有牛,可以得到制作厚甲的牛皮。
不过眼下他却无暇细忖这件事,他要赶去恭贺那名夏将。
毕竟匹娄的败北已成定局,过不了多久夏人的联军便会将匹娄的军队杀光,介时,他挛鞮氏极有可能被这支夏军视为下一个打击目标。
虽然就像他儿子布日古德所说,他匈人诸部落联合起来未必不能击退这支夏人,但牺牲他匈人为胡人挡箭这种事,真的有必要么?倘若可以,他更倾向于与夏人化解干戈,共同对付胡人。
而与此同时,李郃已率联军的各军一路追到了蔺城,在蔺城东侧约七八里处停步不前,仅狄羊所率领的五千右护军,此刻仍在河口一带看押着那两万余胡奴俘虏。
虽然双方人数相差巨大,但考虑到那些胡奴已被杀得吓破了胆子,李郃并不担心那些胡奴会翻出什么花样来,向麾下诸军下令道:“传我令,就地掘土筑墙,建造营寨。”
“是!”
在传令兵的传递下,元里军、魏军、魏武卒、赵军、皮氏军等各军各部皆收到了命令,当即动工在蔺城东面掘土筑墙,防止逃入蔺城的胡人骑兵强行突围。
期间,李郃将赵将蔺战唤到了身边,询问他道:“蔺城的西、北、南三个方向,河水的深浅如何?”
蔺战自然明白李郃询问这话的意思,带着几分得意说道:“子梁大夫放心,无论是蔺城西、北两面的河水,亦或是南面的三川河,皆是水流湍急之处,寻常人若没有渡具,几乎无法渡河……除非胡人各个深谙水性,否则绝对无法从那三面逃离。”
“那就好。”李郃微微点了点头。
生活在草原上的人各个深谙水性?在他看来这不太可能。
不多时,翟虎、瑕阳君二人来到这边。
目视着远处的蔺城,翟虎与瑕阳君亦啧啧有声地称赞道:“赵人这座城塞选址选得好啊。”
蔺战笑而不语。
可不是选址选得好么,蔺城处于大河‘匚’形河段的中间平地,西、北、南三面环水,对于赵国来说是绝佳的战略前线,易守难攻——退一步说,就算这座要塞不幸沦陷,赵国也能较为容易地夺回城塞,甚至于,还能顺便将侵占这座城的敌人困死在三环环水的‘孤岛’中,就如同眼下匹娄那万余胡骑。
这也正是李郃在战胜胡人后,当即驱兵追杀至此处,立刻下令各军掘土筑墙的原因。
因为那些胡人想要逃离,就只能选择东边,只要提前将路给封死,蔺城的林胡自然而然就无法走脱了。
由此也可以看出,李郃这是不准备放过蔺城的胡人,准备将其一网打尽,要么投降、要么歼灭。
就当几人正在谈论如何攻陷眼前这座蔺城时,有一名魏军将官前来禀报:“李帅,有自称挛鞮氏的匈人,希望见你一面。”
李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待那名魏军将官离开后,翟虎嗤笑道:“吓到那些匈人了么?”
“估计是。”瑕阳君满脸带笑地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