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心也有点懵。
她上次明明听见馄饨摊的老夫妻说,附近摆摊的每月是五百文占地费,大家都如此。
“这位大哥,您说什么,多少文?”
顾心以为他嘴瓢说错了。
牛眼泼皮却是照原样重复一遍:“那个,呵呵,五十文承惠,您要是不方便回头再给!”
谦恭得像在求顾心办事。
顾心想起来,上次馄饨摊老夫妻说过,这边收费为首的人叫韩京。
“您是韩京韩大哥?谢谢您了,不过这……”
“韩爷,你说错了吧,是五百文,怎么跟她说五十呢?”
顾心的话还没说完,粥摊的妇人突然走过来搭腔。
妇人看顾心的眼神很是不善,同行冤家竞争对手,顾心抢她生意让她非常不爽。
牛眼泼皮韩京皱皱眉头,“这里没你事儿。”
“怎么没我事儿呢?为什么我们都要交五百文,她就只有五十文,凭什么呀?除非是你说错了数目,不然我们大家伙也跟着她交五十算了!”
韩京瞪眼:“你是要跟我杠上了?行,回头咱们黄大人跟前说道说道去,眼下别耽误我的事!”
“不如现在就请黄大人过来评理,我还怕了不成?你不能看这女人长得好,你就徇私少收钱,她是不是给了你什么甜头啊!别说黄大人跟前,就是县太爷跟前我也敢跟你说道。”
妇人叉腰,不甘示弱。
她剜向顾心的眼神,就好像顾心为了省几百文钱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顾心脸色略冷。
有事说事,有理讲理,觉得不公平敢站出来说话,她敬妇人还有几分勇气。
但无故污蔑她算怎么回事?
“你别闹事啊你!别以为你跟黄大人沾点亲就能横行,也不打听打听我韩京是谁,跟我扎刺?任着这份差事不干了,我也得收拾你服服帖帖的!来,你再跟爷说一遍刚才的话,说,大声说!快说!”
韩京手指头点在妇人脑门上,唾沫星子喷她一脸。
牛眼一瞪,凶相一露,卷袖子就要开打的架势。
他身后小弟们也个个摩拳擦掌,一点也没有打女人不光彩的自觉。
“大哥不用你动手,我一人能打废她!”
“回头黄大人问起,都是兄弟们动手,跟大哥无关!”
“黄大人就真为她出头?八杆子勉强能打着的远亲,她算个屁啊,平日咱不跟她一般见识才让她猖狂。”
一群泼皮如狼似虎把妇人围了。
妇人脸色煞白。
她一个做小生意的,哪里见识过泼皮无赖的真正嘴脸,平日就交交费而已,那算什么接触啊。
眼见一群人话里话外不惧她的远亲身份,她顿时就怂了。
可当着顾心的面,又不甘心认怂。
“你,你们想咋着……这是大街上……”妇人结结巴巴。
“想咋着,当然是想揍你!”
“你这啥脸色,以为我们想非礼你吗,那你也得长得好点才行啊。”
“哈哈哈!”
一群泼皮笑得很大声。
顾心在旁听出来了,黄大人想必就是负责这条街的差官,这粥摊妇人与之沾亲,所以才敢跟韩京一伙叫板。
但明显这次叫板输了。
顾心暗道活该。
她不是圣母,才不会无原则地宽容挑衅自己的人,韩京要是不杠上,她也不会让妇人继续大放厥词。
但打人就不必了嘛。
在她摊子跟前打架,影响生意。
顾心数出五十枚铜钱,用一小块布兜着,说:“韩大哥,麻烦您数一数。”
她声音不高,但韩京顾不得妇人,立刻转身回到摊位前,一脸凶相换成了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