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怎么给我们一点颜色瞧瞧呀?”
赵青青不退反进,上前两步,笑眯眯的问那个丫环菊儿。
靠的太近,菊儿觉得不妥,后退了几步。
赵青青男装打扮的时候,相貌非常俊美,皮肤又好,眉眼又俏,走在街上大姑娘小媳妇未免都要多瞧她两眼。此时菊儿后退几步,她就跟进几步,盯着菊儿问答案。
菊儿脸色顿时就有些红,指着赵青青道,“你给我站住,不许再靠近了!”
又呵斥跟自己一起的两个家仆,“你们还不过来制住他,让他这么无法无天的胡作非为吗?”
那两个家仆,其中一个拦住顾心的路,另一个上来就抓赵青青。
家仆是不会武功的,就是跟着太太出来走动听使唤的仆人而已,随便去抓,怎么会抓得到赵青青呢?赵青青一闪就闪到了旁边,紧跟着又贴近了菊儿两步,挑衅地看着菊儿,“说啊,到底想给我们点什么颜色瞧瞧啊?”
她距离太近,又是笑眯眯的问人家,她自以为是威胁逼问,可是落在对方眼里,就成了赤果果的调戏。长得再正经,行动也像是个街头的泼皮流氓。
菊儿当着那么多围观群众的面,觉得十分难为情,恼羞成怒,就呵斥两个家仆:“马上把他抓起来,送到衙门里去,问问他到底是个什么来头!竟敢在街上闹事,还殴打良家女子,还批评咱们直水县的吏治,说不定他心里怀着什么不轨的想法呢,一定要好好审一审他!”
那两个家仆也不管顾心了,索性全都上来对付赵青青。
赵青青一笑,“原来是抓我扭送衙门的呀,这叫给点儿颜色瞧瞧?我还以为你们要实打实动手呢!衙门是你家开的吗,你说送就要送?你愿意送,爷我可不愿意去!”
赵青青说话间已经躲过了家仆的几次拉扯,跳上了一个摊子,居高临下地指着菊儿喊道:“你不过是县令家的一个小丫鬟,就敢徇私枉法,跑到街上随便抓人。你这样的做法可真是叫人不得不怀疑,你家老爷到底是怎么治理全县的呢?一个丫鬟都能这么无法无天,他不更得无法无天!”
她把“无法无天”这个说法又还回去了。
菊儿气得大叫,“还不快抓住他,把他送到衙门!他一定是故意来咱们直水县闹事,说不定,还是跟石佛会有勾连的人,否则哪来这么大胆子!”
那俩家仆就要窜到摊位上去抓赵青青,赵青青从一个摊位跳到另一个摊位,身手十分敏捷,步履也很轻盈。
那些摊子搭得都不牢靠,但是他跳过了好几个,竟然一个都没有踩翻,反而是后面那两个家仆为了抓他,跌跌撞撞的碰翻了两个摊子。
集市上顿时又一片混乱。
看热闹的人群随着几人移动,乱哄哄的,顾心想靠近或者想走脱都是挤不出去,只能看着赵青青在那边闹腾。
直到赵青青跳的远了,人群也跟着去那边看热闹,好容易身边才稍微清静一下,顾心赶紧奋力挤出了人群。她知道赵青青功夫还不错,两个家仆是奈何不了她的,所以也不担心,就在街面上左看看右看看,片刻之后,果然被她找到周太太的踪迹。
那丫鬟菊儿到人群中去打抱不平,想必是受到主人许可的,那么周太太应该也在附近目睹了事情的经过。顾心不认识周家的太太,但是,集市上大多都是市井民众,周太太是个官家太太,穿戴气度自然与别人不同,何况身边还跟着丫鬟婆子和家仆。顾心在不远处一些摊位后面的一个比较安静的角落里看到了她。
只见这位太太身上穿着一身靛青色的万字连纹对襟袄,头上插着金钗银簪,耳朵上一对宝石坠子,在阳光下熠熠闪着。脸上涂一些脂粉点缀着眉眼儿,不浓艳,倒是显出了几分庄重。她长得五官还不错,但是脸色过分严厉,皱着眉头看着人群中的骚乱,还有几分嫌弃的神色。
顾心便走上前去,隔了几步对着周太太行了一个礼,“您是周家的太太吧?给您问好。前面那位丫鬟姐姐应该是您家的人?”
她这样说话,周太太便将目光从远处收回来,狐疑的上下打量她,“你是什么人?”
周太太身边有个婆子,这时往前站了站,阻止顾心再往前靠近。
顾心也没想靠得太近,就站在原地说,“我是刚才人群里面的当事人,这事有些误会,所以特意过来跟您解释一下。现在事情闹得有些大了,真是不好意思……冒昧地请您先把丫鬟叫回来可以吗。有什么事,我随后跟您解释一下,也免得您白生气。要是您觉得我有什么过错,到时候再教训我不迟。咱们先把混乱平息了再说别的,您看可好?”
周太太一听顾心就是人群里争执的当事人之一,眉头就皱得更深些。沉声问道:“我方才在人群外头听得不真切,大概是听见有人仗势欺人,欺负家中长辈姑姑。那么,你是那个姑姑呢,还是那个欺负人的姑娘?”
这话问的……真叫人难以回答。
顾心露着标准化的微笑,解释道:“您可能是不知道事情开端,倒不是什么欺负人的事,都是些自家的过节,鸡毛蒜皮的,也不值得您这样的身份过问。我向您保证,肯定没有仗势欺人这一说。”
顾心好商好量的,周太太的脸色却越发不悦,“听口气,你是那个欺负姑姑的人了?”
那个拦路的婆子便呵斥顾心,“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们太太跟前大放厥词,真正是个刁民!看你长得妖里妖气的样子,就不是个善茬,你不如跪下来给夫人磕头,好好认个错,夫人说不定还能饶过你这一遭,免了你扰乱集市秩序的罪,可别这么花言巧语了。”
这话就不中听了。
顾心走上来搭话,也是想看看周太太的态度,看能不能把事情解释清楚,好歹把这场事圆过去。可是对方这样不给脸,就说明这条路走不通,既然商量不成,那顾心也绝没有被人冤枉了还低头认错的道理。她便又行了一个礼,笑着告辞,“那我先去把同伴叫过来,先把这条乱子平息过去再说吧。”
她转身就要走,周太太却道,“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