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武靖侯府来人了。”
顾心在忐忑不安的时候,丫鬟来报。
武靖侯府?
“是谁?”李望川来是不用特意通报的。
“是武靖侯夫人跟前的一位嬷嬷,姓马的那位。”
顾心想了想,想起了这个人。的确是武靖侯夫人身边有个姓马的嬷嬷,进侯府的时候她见过,是个胖胖的四十岁上下的夫人,梳个圆髻,脸也是圆圆的,笑起来很和气的样子。
“她是来做什么的?”顾心问。
“她没说,只是要见主子。”
新婚前夕,莫非是来送贺礼的?顾心带着人迎了出去,把马嬷嬷接进后院小厅里。
“看茶,沏上次四爷让人送来的大红袍,再把咱们新做的糕点每样都挑些来,给嬷嬷尝一尝。”
顾心热情地吩咐丫鬟给马嬷嬷端茶点,又请对方上座。
还没嫁进宋家的门,顾心只是普通农门女子,对方却是侯夫人跟前的人,自然要当贵客相待。
马嬷嬷笑得一团和气,并没有坐,“顾小姐不用麻烦了,我不能久留,这次来,是特意请小姐过府去说话的,我们侯夫人很是惦记您。”
顾心愣了一下。
这个时候叫她过府去说话?
明天她可就要出嫁了,谁会在新娘子待嫁之夜把人叫走呀,于礼不合。即便对方辈分和身份都高,也不该有这样的要求。
“我也多日不见侯夫人了,惦记得很,多谢她老人家挂念我,我感到很荣幸。”
顾心笑着客套,斟酌着问,“今日天色已晚,不知道侯夫人唤我过去要吩咐什么?明日一早我要上轿出嫁,侯夫人在宋府定然是能看见我的,有什么话当时吩咐也不迟……嬷嬷别生气,不是我不识抬举,不肯过府,是我们乡里素来有个讲究,新娘子临出嫁前是不能随便出去的,会冲撞了别人,日后对夫家也不利——我很想应侯夫人的邀约,只是今晚么……可能不得不失礼了。嬷嬷可不可以回去替我跟侯夫人解释一下?或者,我派身边的人跟您回去,替我跟侯夫人磕头赔罪?”
马嬷嬷闻言还是笑着,没见恼怒,说道:“顾小姐,咱们京城没这样的讲究,不忌讳的。而且您这次跟我走,也不是随便出去,到武靖侯府里去,怎么是‘随便出去’呢,您要见的可是咱们侯夫人,是不是?”
说着,嬷嬷哈哈笑起来。
顾心也跟着笑,接口道:“是我失言了,您可别介意。侯夫人大富大贵,自然是不怕冲撞。那,嬷嬷您稍等,我派人去跟婆婆说一声,这便换了衣服跟您走,去面见您家侯夫人。”
说完,顾心便叫人,让立刻去安陆侯府给宋老夫人禀报,“……就说我应武靖侯夫人的邀请,过去拜见一回,大概是说几句话就回来,不耽误梳妆上轿。若是我一时跟武靖侯夫人聊得尽兴,忘了时辰,就派人过李府去及时提醒我,别让我冒冒失失错过了吉时。”
家人领命去了。
这些话都是当着马嬷嬷说的,马嬷嬷也没有拦着顾心给宋府报信,只笑道,“必定是耽误不了顾小姐的吉时。您要是怕回来晚,不如就早点去,这就跟我上车便是了,咱们早去早回。”
话说到这个份上,顾心也不能再推三阻四地不肯去,甚至再拖延时间都是不礼貌。看来是等不到去宋府报信的人回来了……
顾心笑着让马嬷嬷稍作,回房去换出门的衣服。
她虽然突然被武靖侯夫人传唤,心里头觉得不安,但想了想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明日就是她的婚礼,安陆侯府把喜帖洒了满京城,界时满京贵户都会有人去贺喜,便是碍着最近的宋府情形,避嫌不肯去的,也会派人送礼或暗中关注着宋家动静。她是新娘子,武靖侯夫人不敢公然耽误她出嫁的。
倒是很想看看武靖侯夫人这么晚叫她去干什么。
顾心换好了衣服,绛紫色的夹棉褙子,外罩玄狐披风,领口上出着很顺滑的风毛,很沉稳又贵重的打扮。
见了马嬷嬷,笑道:“咱们这就走?”
“走吧。”马嬷嬷多看了顾心两眼。
实在是顾心这一身穿得好看。
马嬷嬷邀请顾心跟她同车走,顾心婉拒,坐了自己的车。
这样又是车夫又是陪同丫鬟又是跟车的妇人小厮护卫的,她能多带不少人。若是跟马嬷嬷坐一辆车,车后头跟太多人就太扎眼了,毕竟马嬷嬷也带着几个跟车的呢。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胡同,沿着夜里依然人来人往的京城大街,没多久就到了武靖侯府。
中途顾心还特意让人停车,去沿街的两个铺子买了糕点和蜜糖,给武靖侯夫人当做随手礼。
名为送礼,其实是故意耽搁些时候在路上,给去宋府传话的人留更多时间。
车子进武靖侯府的时候,算算时间,仆人应该已经把消息传给宋老夫人了,顾心笑着随马嬷嬷在二门上下车,进了内院。
武靖侯府内院里到处都挂着灯笼,绸缎的,琉璃的,各色各样,十分漂亮。寻常人家,也点不起这么多华丽的花灯。
顾心在灯火辉煌中一边走一边问:“素日贵府的世子爷跟我们四爷交好,这时候他在家吗,还是老早就跑去宋府帮着操持婚礼了?在我们那边,男方的兄弟好友经常是婚礼前一夜都聚在一起帮忙呢。”
这是侧面探听李望川在不在家。若他在,顾心会更放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