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嫁进来了,早晚都会……总之,我们先分居?”
新婚之夜谈分居,顾心觉得自己理亏,说得没有底气。
她正准备追加理由,却听宋恒点头道:“那也好。”
“嗯?”
轮到顾心发愣了。
这么快就能答应?她转过身,面对面仔细观察宋恒的表情。这位爷不会是生气了吧?
但是宋恒脸色如常,完全看不出有生气的迹象。
“那……你先歇着吧,我这就过去外间。”顾心怕有反复,加快了拆发的速度。
宋恒站了起来,“还是我去外头。”
他跨步朝外走去,没有迟疑。
顾心一直瞅着他走出去,听到他在外头抖落被褥的声音,才敢相信他是真的轻易就答应了。
“你头发还没干透,我帮你再擦一擦?”顾心追出去,站在门口说话。
新婚夜里把新郎官撵到外间去睡觉,她到底有些心里发虚,感到歉疚。
宋恒脱了鞋,直接倒在榻上了,“没关系,湿着睡习惯了。”
“小心头部着凉。”
顾心四下看看,檀木脸盆架子上头搭着干净的毛巾,她过去拿下来,走到榻前给宋恒擦头发。
宋恒要起来,她按住他肩膀,“躺着吧。”
将他的头发都捋到头顶,她小心地一下一下擦着。
宋恒半合了眼睛,似乎是真的疲惫了,呼吸很深很匀地躺着。两个人谁也没说话,顾心见他有睡意,手上越发轻轻的。这条巾帕擦湿了,就换了另一条来。
待宋恒的头发干了八成,她轻手轻脚放了毛巾,将被子给他掖好,吹熄了灯烛,便踮着脚尖走回里屋去。
门帘一放下来,顾心重重松了一口气。
而外间榻上的宋恒,眼睛却睁开了,清明的目光,哪有一丝睡意。
身上有些热,他将被子掀开晾着。
新婚之夜,妻子就在里屋,隔着一道门帘子,他却独自睡在外间榻上,血气方刚的年纪,再性子沉稳,生理上是绕不过的,终究是有些心猿意马。
顾心给他擦头发的时候,柔软的一双小手不时触碰到头皮,让他身上一阵阵酥痒。他用了些吐纳工夫,静心调息,才勉强遏制住一把将顾心拽到怀里的冲动。
真是有些煎熬呢。
为什么就听了顾心的话,好好的新婚之夜不享受,偏要分居两间?
宋恒自己都闹不明白。
当时顾心一说,看到她压抑着惶恐故作镇定的样子,他就忍不住心软,一口答应了。
这时候自然有些后悔。
他是自幼练功的人,耳聪目明,这寂静的夜里,能清晰听见顾心在里间悉悉索索脱嫁衣的声音。嫁衣上的珠玉不时碰撞,发出轻微的脆响,勾得他越发心里躁动。
呼地一下,他坐了起来,翻身下榻,鞋也没穿就往里面走。
帘子掀开的刹那顾心惊愕转过头来,身上嫁衣才脱了一半,正在卸裙带。
“……什么事?!”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
“……没事。”
看到顾心惊慌的样子,宋恒立刻停住了脚步,站在门口再没前进。
“需要帮忙么?我叫丫鬟来。”他为自己突然闯入找了个借口。
“不、不需要,我可以的,你快睡吧!”顾心立刻拒绝。
宋恒就转身走回榻上,直挺挺地躺下。
里头悉悉索索的声音加快了,显然顾心在发慌。没一会,听到她吹蜡烛的声音。
“条案上的喜烛不要熄。”宋恒提醒。
“……哦,我知道。”顾心很快躺上了拔步床,用被子把自己裹紧。
里间外间都没有了动静,两个人一边一个,静静地躺着,谁也没睡着。
喜烛偶尔啪一声爆响,显得格外清晰。
按风俗,这对儿臂粗的红烛是要一直燃到天明的。
顾心睁着眼睛睡意全无,比白天还要清醒。在被子里翻来覆去,也不知过了多久,隐隐听到外头敲四更鼓的声音。
她竖起耳朵听外间,静悄悄的,也不知道宋恒睡着了没。她又不敢去看,就那么睁着眼睛思绪凌乱地躺着。
跟宋恒认识以来的一幕幕都在脑海里闪现。
她把不准这分居的日子能坚持多久。
让宋恒天天独眠合适吗?给他找小妾他明确表示过不高兴。而且现在,顾心自己也不太愿意把宋恒推给别人。
她很矛盾。
突然又想到,以前看的影视剧里,似乎有新嫁娘被婆家检查落红的情节,是不是真的呢?这里兴不兴这个?
万一明天一早宋老夫人的亲信来收落红帕子,她可拿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