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居酒屋的小门布帘也被挑开,上午穿着一袭麻布白袍的千叶直人此时穿着普通居酒屋老板的服饰,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两个精致的盘子,九鬼正男则跟在他的身后。
霍东峻站起身对千叶直人打了声招呼:“千叶先生。”
“请坐,请坐,下午四点钟赶到这里准备晚餐,没想到还是让霍先生就等了。”千叶直人将两个盘子放在霍东峻面前的长桌上,然后随意的坐在霍东峻身边说道。
九鬼正男将千叶直人的话翻译了一遍,霍东峻笑笑。
桌上的两个盘子是船型,两盘薄薄的鱼肉被整齐的码放在颜色鲜艳的柠檬,紫苏叶和兰花中,呈船篷状,和船型碟搭配起来,如同两艘小小的渔舟,旁边还有调制好的山葵泥,酱油,萝卜泥和煎酒。
“芹泽!去告诉花木那家伙,做些串烧出来,顺便把我珍藏的土佐鹤烧取来。”千叶直人对光头芹泽吩咐道。
芹泽行礼之后马上跑去了小门,千叶直人这才对霍东峻说道:
“这间居酒屋是我家的祖产,实在惭愧,我的厨艺和祖父比起来相差太远,所以一年之中很少来这里,都是其他人在打理,不过我做鱼生的手艺还不错,尤其是河豚鱼生,霍先生,请尝尝,中国的苏东坡曾经在吃过河豚后,曾说过‘也值得一死’,后来被人们戏称为拼死食河豚,河豚的肉可见相当美味,我想香港,应该很少有厨师会做河豚鱼生。”
霍东峻等九鬼正男说完,神色不变的拿起筷子,夹起一片河豚鱼肉,一面涂抹酱油,一面蘸满山葵泥,然后放入了嘴中,用舌头感觉了一会鱼肉酱油山葵泥混合在一起的鲜辣,这才下咽哈了一声,对千叶直人竖起大拇指,用日语说道:
“一番!”
千叶直人哈哈笑了起来,脸上满是成就感:“想不到霍先生居然还懂日语。”
霍东峻等九鬼正男翻译过来才说道:“我也只是懂几个单词而已,如果千叶先生想要更多的日语赞赏,我恐怕无能为力。”
等芹泽端来几份串烧和一瓶土佐鹤烧,千叶直人帮霍东峻斟酒,两人开始了闲聊,从香港的社会处境到日本色情产业的兴起,话题天马行空,霍东峻始终不急不躁,既然千叶直人喜欢绕圈子那就随他。
终于,一瓶土佐鹤烧被喝空之后,千叶直人才转入了正题:“霍先生,我得到的关于您的消息,您是香港某个地区最年轻的社团头目,您的事迹我也有所了解,我今天冒昧的邀请您来饮酒,是有件事想拜托您。”
霍东峻放下酒杯,用纸巾轻轻擦了下嘴角,望向千叶直人说道:“不知道千叶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那边的芹泽送上来两个烟斗,里面已经填满了烟丝,千叶直人拿起一个递给霍东峻:“请尝一尝,这是我自己种植的烟草。”
旁边的芹泽帮霍东峻点燃,霍东峻吸了一口,而千叶直人则手里托着烟斗,对霍东峻讲起了小千叶一家这段时间的事。
这位千叶直人虽然也是一个社团的领导者,奈何小千叶一家在整个日本只有成员不到四百人,连山口组,住吉会,稻川会这种大型社团下面的某个暴力组都比小千叶一家的成员要多,而且随着几大社团势力扩张,越来越多的小型社团被吞并,成为那些大社团的分支,小千叶一家的根基在千叶县,但是在东京都的原宿和池袋,都有产业在经营,每年收入两到三亿日元,这在其他大社团的眼里,自然算是肥肉,几大社团的头目都曾接触千叶直人,提出合并的建议,但是都被千叶直人拒绝,不过双方并没有撕破脸,可是新年前夕,千叶直人突然遭遇车祸,如果不是司机打转方向盘,用自己的位置撞向来车,那么千叶直人会被当场撞死,结果就是司机替代千叶直人死亡,千叶直人只是腿部严重骨裂,没有大碍。
车祸发生后,小千叶一家开始追查车祸真相,可是驾驶卡车撞击千叶直人的司机却消失不见,有人证实那名司机是日本社团“极东会”一名干部,名叫坂崎城司,但是小千叶一家的成员查遍所有极东会的势力范围,都没能发现这名司机的下落,在千叶直人花钱私下买通一名被训斥的极东会干部后,终于得知消息,坂崎城司逃向了香港,躲入了九龙城寨,成为了极东会在香港的毒品生意负责人。
小千叶一家在香港没有自己的势力,尤其是九龙城寨可以说是东南亚杀人犯的天堂,所有杀手或者身背命案的逃犯,都愿意逃向香港九龙城寨避难,在那里,只要有足够的金钱,哪怕城寨只有破旧不堪的五条街,都能让人得到帝王般的待遇,而且香港警察从来不会进入九龙城寨抓捕犯人,连本地警察都进不去,小千叶一家的人更无能为力。
所以,霍东峻打来电话说要与东权合典谈生意时,千叶直人有些惊诧,毕竟是非凡时期,让他不得不谨慎,所以花费不菲金钱甚至让出了在原宿的一些地盘才委托山口组在香港的关系,帮忙查出了霍东峻的来历,当得知霍东峻的社团背景后,千叶直人果断决定见霍东峻一面,想听霍东峻亲口确认身份,确认完身份后,这才在晚上将霍东峻请来自己的地盘,说明了一切。
“霍先生,我知道很冒昧,可是小千叶一家不复大正时期的辉煌,实力很弱小,没有足够的能力去香港找出坂崎城司,所以,我想请求您,用您在香港的势力帮我找到坂崎城司,小千叶一家必须要找到这个人,查明一切,洗刷这刻骨的耻辱。为了表示感谢,我愿意无偿出让东权合典的部分股份给您。”千叶直人表情严肃的对霍东峻说完,深深鞠了一躬。
在他身后,九鬼正男,芹泽甚至其他几个居酒屋内的男人,都跪伏在地,朝霍东峻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