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错了,”苏格伦摇摇头看着这个比自家小子还要稚嫩的女孩,“据说是那位比利伯爵的缘故,陛下已经把这些事都交给布鲁惠斯贵族审查会的人来处理了。您的两位兄长毫无疑问会成长为新一代的军方领袖,这些吸人骨髓的贵族可不会管边境的安危,他们只关心会不会有两个潜力无限的军方新秀成长起来威胁到他们…”
这一刻于莲才知道自己是有多么天真,她以为这些贵族是为了自己的美色而向家族下刀子。实际上,在那些比谁都精明的贵族老爷们看的更远一些。在给杜宾家族落井下石后他们也不忘掐灭任何一个日后为引来他们的杀身之祸的火星。
骑士姬的美貌固然有可取之处,他们却更在意自己的位置坐得稳不稳。
“事已至此,那我去不去为瓶果先生辩护已经不要紧了吧?至少在我失去自由身前,再为这个帮过父亲的人做一点事…”
这一刻苏格伦中校浑浊的眼睛中露出了一线精光,似乎对于莲会这么回答早有预料:
“我们不可能让于莲小姐你变成这样的…”
“什么意思?”其中的言外之意,于莲十分在意。
“对方在瓶果先生的案件上有一定的需求,审查会的人私底下跟德米特里达成了一项交易,如果您放弃明天出庭当辩护人,他们会考虑放弃对杜宾家族的追查。”
看起来这些人认为角斗并不能百分百置瓶果于死地,为了保险希望从根本上瓦解瓶果这方的“防守”。这毫无疑问是有问题的,这个瓶果到底做了什么,以至于让他们不惜放任两个成长起来会回来报复他们的仇恨种子发芽,甚至放弃是于莲这种才色双全的女骑士入手的机会?
这背后的缘故瓶果不会跟于莲说,把她叫来的铃兰也不会跟她说,贵族团体更不会跟她讲。顶着辩护人的名头,于莲却像个傀儡,只能被各方操控来操控去。
“为什么?你们没有跟我谈过这件事,为什么要到现在才跟我说?”
略带哭腔的于莲被这样的事实彻底击垮了,军方的人虽对她有敬意,而他们无论如何都要保护两位兄长,这么贸然与对方达成这样的协议是必然的事情。
她从没想过要利用家族来体现自己的价值,可她绝望的发现,离开家族之后她什么都不是。
“虽然很对不起瓶果先生,可我们必须这么做,在我看来,他的胜算本来就不大,我们没必要牺牲…”
这种冷冰冰的话,从一个军人嘴中说出来丝毫不显得违和,战争本来就是充满牺牲的,为了胜利不择手段是常有的事。
“他有帮我们在追查父亲的死因!父亲的死因肯定跟红之智慧有关,这个男人已经快摸到关键点了,你们怎么能…”
“您可以在我们摊牌前把现有的情报都套出来,”苏格伦打断了于莲的幻想,“现在这件事只有我们知道,二审在明天才会开始,你还有一晚上的时间把他的成果拿回来,我会派军团里最优秀的人才继续他先前的调查…”
而这一切瓶果都被蒙在鼓里?于莲稍微替瓶果换位思考了一下,都替他感到不公。
军方的人对她有些敬意,对瓶果就谈不上了。在这些军方人士看来,瓶果本身就面临着必死的结果,他甚至不可能熬过角斗,所谓的二审也只是发生奇迹后才可能继续的事情。他可能甚至都没有知晓于莲已经不当他辩护人这个事实,就在角斗中被杀死。即便赢了角斗,也只是平添一道对他不利的证据——他无罪的可能本来就很渺茫。
整个布鲁惠斯上层世界都期盼着这个小小的佣兵去死,若不是顾及一些法理上的谴责,他们甚至都无需公审即可私底下处死这个给他们利益带来任何一丝瑕疵的男人。
正义?没有话语权正义从何而来?
她很想为瓶果伸张正义,这正是她一直以来视为人生格言的存在。可她想到自己严肃却爱戴的父亲的死可能从此就断了线索,想到年幼时兄长抱起她的有力大手,杜宾家族一家人在花园里聚餐的温馨场景。她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她突然想通了一些事。
既然瓶果的死不可避免,为了那个父亲能够有朝一日被平冤,为了两位兄长不用沦为奴隶,更是为了自己不用沦为某位贵族房中赤裸裸的玩物。
是不是应该牺牲瓶果?
内心的原则和现实的残酷冲突到一起的时候,所产生的压力能够把这个看起来已经身经百战,实际心灵相当脆弱的骑士女孩的理智彻底压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