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醒了吧,醒了就别装死了。”夜深人静的时候,莱蒙醒了,听到隔壁的狱友似乎也醒了,没好气的叫道。
约瑟夫并不想搭理这个家伙,在他看来,能够进这种鬼地方的人绝不是什么善茬,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他这样是无辜的。况且他现在哪儿都疼,钻心的疼痛使得他并没有那种闲工夫去搭理莱蒙。
莱蒙干笑了一声,喉咙沙哑发出像是挂在锅底的勺子那样难听的声音:“没卵蛋的家伙,听不懂人话吗,叫你呢?”
放在以前,约瑟夫理都不会搭理莱蒙的挑衅,然而这段时间的折磨的确对他这方面造成了极为严重的伤害,加上精神也快垮了,他自然被刺激到了,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
为什么是象征性呢,因为此时他只要随意动弹,脊椎、皮肤,膝盖,下体,身体没有一处不在痛的。每当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这种疼痛的时候,神经传来的触感几乎使他晕阙。而现在,能够晕过去已经是一种奢望,疼痛会强逼他保持令人发狂的清醒。
莱蒙比约瑟夫要强的一点是,暂时还没有被吊起来,更是没有被废掉四肢。严重的内伤暂时还限制不了他太多的行动能力。听着黑暗中约瑟夫的闷哼,他忍不住敲了敲身旁的栏杆,算是一种另类的挑衅。
“生气了?有本事就来打我啊?”莱蒙继续挑衅着。
约瑟夫虽然被伤痛折磨着,此刻倒也明白了,这货一定是个疯子,他们在此之前从未见面,莱蒙却在这里挑起不愉快。约瑟夫不想把仅剩不多的精力浪费在他身上,于是强逼自己不要去搭理这个疯子。
可惜他低估了莱蒙,过了一段时间后,莱蒙蹒跚的把稻草堆移到栅栏旁,然后用指甲在栅栏上不停敲出有节奏的响声。夜半的火狱,只有呼呼而过的寒风,所以格外安静,这些噪声刚开始能忍受,到后面,约瑟夫慢慢的产生了一种无比想要杀莱蒙的烦躁感。
“住手,你这个蠢货!”约瑟夫吐掉一口液体,带着怒气含糊不清的说道。
小伎俩得逞的莱蒙此时停下了敲击,换成了一副稍微认真的口气说道:“可以,不过你得陪我聊天,否则我还会继续的。”
结果对面又变得死寂。莱蒙也很清楚这么做是徒劳的,不过又继续开始敲铁栅栏。
这次约瑟夫倒是很好脾气的忍住了内心的焦躁,当然他付出了代价,被折磨的本就烦躁不已的他把自己干裂溃疡的嘴唇咬了一个口子,新的疼痛使他无法去关注莱蒙制造的噪音。
到了第二天晚上,那些畜生终于把莱蒙的膝盖打断了,莱蒙受过很多伤,却从来没体会到膝盖反转时的痛感是这样钻心而且怪异。精神稍微脆弱一点的人在第一个膝关节的时候可能就招供了。这个虽然卑鄙无比的家伙却表现的极为硬汉,一声不吭。
好在他依然没有被吊起来,不过再也站不起来的他,神情憔悴的在地上爬,可能要一辈子与冰凉的地板为友了。
可能是见约瑟夫也撑不住了,他也被放了下来,到夜晚那个年轻狱卒来送餐的时候,两人都像两匹落魄的老狗,只能狼狈的趴在地板上用嘴在餐盘里啃着闻着发馊的面包,喝着能嚼到蛆虫的稀汤了。
仅仅是一天,莱蒙觉得昨晚调戏约瑟夫就像是一个世纪前的事,不由对比他先入狱的约瑟夫产生几分敬畏。不过对他来说,对面那依然是个生死不管他事的陌路人。
“嘿,要吃蟑螂吗?”那一点晚饭显然不够莱蒙饱肚子,他从稻草团里摸出了一只硕大的蟑螂,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
约瑟夫因为今天被放下来,尽管伤痕累累,却好受多了。看着对面的那个疯子要吃蟑螂,没好气的说:“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儿什么都没有,蟑螂是哪儿来的你应该很清楚。”
只有一种回答是合理的,这些蟑螂是吃死人长大的,火狱下面正好有个臭不可闻的尸坑,在这儿死掉的人可不会有体面的葬礼,而是一窝蜂全丢那个已经滋生了无数病菌和虫子的坑里。
莱蒙笑了:“看来你不是那么讨厌我,居然跟我搭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