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娘,你在看什么呢?”车里,有妇人问道。
“没什么,闲看而已。”那女子看了眼李娇娘,眉梢挑了挑,放下了帘子。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李娇娘看懂了她的眼神:鄙夷。
对方在鄙夷她。
另一辆马车离开后,陆家的马车这才跑起来。
没走一会儿,车夫老罗头咦了一声,“那辆马车怎么总是走在我们的前面?怪事。”
“他们故意挡路的吧?真是小人呢。”陆七姑娘冷哼一声。
陆老太太道,“不可这么说,兴许去的地方,相同呢?石家所住的那条街,可有不少高门大户。”
她这样一说,大家才没有说什么。
不过,自打前面那辆华丽的马车挡了路之后,陆家的马车再没跑快过,慢得像是在走路一样。
赶车的老罗头心里窝火,不敢抱怨。
脾气不好的陆七姑娘却是念念叨叨了一路,“和这种人同路走,真是晦气!”
好在没走多久,老罗头笑着道,“老太太,七姑娘,表少夫人,到石府了。”
“太好了,再也不用憋屈着坐着马车了。”陆七姑娘挑了帘子,往外看,她发现,那辆华丽的马车也在石府前停了下来,好心情一下子又不见了,大声抱怨起来,“什么?他们也是到石府赴宴的?”
哎哟,真是晦气呀。
她气哼哼地摔了车帘。
陆老太太道,“石家请的人,当然不只我们一家了,定会请了别府的。越州城大,我们哪里全都认识?刚才在路上闹的不愉快,进了石府后,休要再提起,姑娘家家的,当众发火抱怨,可不是有涵养的人。”
陆七姑娘只得低下头去,“晓得了,祖母。”
金秀和李娇娘,扶着陆老太太走下马车,红珠扶着陆七姑娘,最后才下车。
前面那辆马车的人,正和石府的管事在说话。
“王夫人,王姑娘,请进。”
“祖母,原来是王家的人。”陆七姑娘认出了年长的贵妇人,小声对陆老太太说道。
提到王家,陆老太太的脸色沉下来,“知道了,不可项撞她们。”
陆七姑娘马上撇唇,一脸的不以为然。
李娇娘心中好奇,这个王家,是个什么来头?
连陆老太太都要忌惮着?
她拉着陆七姑娘走在最后,小声问,“阿七,这个王家,有什么之处厉害吗?老太太刚才说,叫我们不要顶撞她们呢。”
陆七姑娘见李娇娘求问,得意起来,扬了扬眉,小声说道,“不知吧?嘿嘿,那我告诉你,你听好了。”
“听好了听好了,你快说吧。”
陆七姑娘小声道,“这个王夫人啊,和临安秦丞相的夫人王氏,是姑嫂关系呢。而且,她家巨有钱,在越州城里,大家都不敢得罪她家。”
秦桧夫人的娘家人?那难怪如此嚣张了。
秦桧王氏虽然是后宅夫人,却常常依仗秦桧的地位,打压其他世家的人。
而且手段心狠手辣。
“祖母叫我们不要顶撞她们,你可记着了啊。”陆七姑娘小大人似的,对李娇娘警告说道。
李娇娘好笑,“知道了。”还用你这毛丫头提醒?
如今秦桧当权,秦桧又是个怕老婆的人,他老婆王氏的族人,她当然不会随意得罪了。
顶多,悄悄教训下。
陆家人进府后,又有别府的客人进了府,都由石府的管事们引着,往后宅的菊园而来。
菊园里,早有石家的女眷等着她们。
都是越州城常见面的人,大家见面了,少不了一番寒暄。
高门女子们,不管是年长的,还是年轻的,全都打扮精致,一个个如同古画中的人物一样。
李娇娘瞧瞧这个,瞧瞧那个。
寻找着史书上记载的人。
只可惜,古时的记录,只记男子和重要身份的女子,普通女人,他们根本不屑做记录,大多数,连个名字都没有。
比如陆游的妹妹行七,大家叫她七娘。
而这七娘,只是小名,并不是正规的名字。
陆老太太拍拍李娇娘的手,说道,“娇娘,走,我带着你去见见她们。今后你在越州常住,会时常见到她们。”
李娇娘微微一笑,“好。”
陆家虽然没落了,但身份还在。
陆老太太曾封国公夫人,算是个有头脸的人物。
她走进人群,有不少晚辈们,都前来行礼问安。
又见到李娇娘这个陌生人,不免多打量几眼。
石夫人当先问道,“陆老太太,您身边这位小娘子,是谁呀,以前从没有见过呢。”
“这位……”陆老太太看一眼李娇娘,说道,“她是我表妹的孙媳,住云和县,前几天才来越州城。”
“是个标志的人儿呢。”石夫人笑着夸道。
“夫人谬赞了。”李娇娘微笑着回礼。
石夫人抬头时,不经意看到她头顶的珍珠发钗,惊讶得睁大了双眼,这发钗……
不是成阳公主的吗?
但这里人多,成阳公主又是个特别人物,石夫人将心里的疑惑压下了,没有过问。
“来,我带你见见其他人。”石夫人挽着李娇娘的手,带她走进了另一个圈子。
“多谢夫人引见。”李娇娘浅浅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