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两个仆人的脸色,顿时大变。
一百贯?
这可是天价!
“出不起吗?出不起请别处去请人吧。”李娇娘朝骆诚道,“骆诚哥,送客了。”
骆诚脸色冷沉,十分不客气看着两人,“请走吧,两位。”
李婶和张婶对视一眼。
两人咬了咬牙,“走。”
两个妇人趾高气扬地来,灰头灰脸地走了。
“哼,对于李家人,我见一次骂一次,敢来烦我,我骂不死他们!”李娇娘冷冷一哼。
骆诚望着她,“娇娘,李家人为何在越州城?”
李娇娘回头,看到骆诚眼里隐隐的担心,她微微笑了笑,“管他们呢,我们过我们的日子。”
她握着骆诚的手,“还在金山村时,我就对李二夫人说了,我不会回李家,就算将来逼不得已的去,我也不认他们。他们弃我,我已经不当他们是家人了,我的家人,只有你。我是孤儿,你可要对我好一些。”
说到最后,她撒起娇来。
骆诚神情松怔,微微含笑,“我当然对你好了。”
“嗯,晚上吃点好吃的吧?”
“我去买菜,买只酱烧鸭吧,再买些果子酿回来。”
“好,好久没喝果子酿了,还有些馋呢。”李娇娘伸着舌舔舔唇。
“馋猫。”骆诚伸手,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
……
唐婉买了宅子,一颗心稍稍安定了下来。
虽然陆游对她的态度,时好时坏,但她不会再像以往那样,心事重重总担心自己的未来了。
她现在有了退路——宅子,钱。
百灵看着她难得露出的笑容,笑着道,“少夫人是不是有了开心的事情?快说说看,跟我们分享分享呗。”
唐婉看一眼赶车的车夫,小声对百灵道,“我将宅子买下来了。”
百灵吸了口凉气,“少夫人?”还真买了呀!
前几天,唐婉就对她和百合说,想买宅子。
“嘘——”唐婉剜了她一眼,“小点声!”
好在是在街上,外面吵闹得很,两人的声音淹没在杂声里,外面根本听不见。
“嗯,明天我带你去看看。”唐婉道。
“好好,少夫人太厉害了。”百灵也替唐婉放下心来。
赵州城没有唐婉的亲戚,唐婉平时受了委屈,只能抱着两个丫头哭。
虽然来了个李娇娘对唐婉好,但李娇娘比唐婉更年轻,帮不上什么忙。
现在有了宅子,要是唐婉心情不好了,可以去宅子里坐坐散散心。
百灵心中,如是想着。
回到家,唐婉换了身衣裳,刚要去老太太那里服侍,百合走来汇报说,“少夫人,扇子铺的伙计求见。”
“伙计?他找我做什么?”唐婉笑着道,“是不是怪我今年买他家的扇子少了,又来推销扇子了?”
“说是送扇子,要亲自送到少夫人的手里,说是不满意的话,他随时带回去换。”百合说道。
“送扇子?他家铺子不欠我扇子呀?”唐婉听不懂。
“我也不晓得呢,少夫人前去看看吧。那伙计还挺着急的样子。”百合说道。
“那就去看看吧。”唐婉带着百合,来到前院的一处厅堂。
那伙计看到她,马上笑着走上前,“唐娘子好。”
“我丫头说,你要送我扇子?”
伙计将一个锦盒递上前,笑着道,“唐娘子,您是我们铺子里的老客,老客这时节买扇子,一律是半价,而唐娘子您付的是全价,等于,欠了您五把扇子,所以我特意送来了。都是您喜欢的海棠花扇面,您给瞧瞧,有不喜欢的,我再拿回去换。”
人家送上门来了,又是不要钱的,喜欢不喜欢,都要收下才是。
唐婉不喜欢麻烦人,打开锦盒随意看了看,说道,“都不错呢,不必换了,这五把扇子我很喜欢。”又叫百合给赏钱。
百合从衣兜里,抓了把铜钱给伙计。
伙计得了赵士程的叮嘱,哪里还敢收?
他笑着摆摆手,“不了不了,唐娘子照顾我家生意,我可不好意思拿赏钱。”
说着话,就跑走了。
百合眨着眼,“奇怪了,赏钱也不要的?怪事。”
“不管他了,百合,你将扇子拿回去,我去看老太太。”
“是,少夫人。”
……
扇子铺的伙计离开陆宅,才回到自己的铺子时,赵士程便走来了,“如何?扇子送到了吗?可有不喜欢的?”
伙计说道,“送到了,唐娘子说,都很好。”
赵士程又赏了他一把铜钱,“别对他人说起我,记着。”
伙计接了钱,忙说道,“不敢不敢,赵大官人请尽管放心。”
开玩笑,这家铺子是他亲叔开的,他亲叔没儿子,这铺子将来就是他的。他还等着接管铺子呢,而铺子里的扇面,又多半是赵士程画的,赵士程是他们铺子的财神爷。
他除非有病了才去得罪赵士程。
赵士程放下心来,走回宅子。
宅中的小件物品全都已经搬走,就余下些大件的。
比如大的床架,榻,椅子,多宝阁。
少量的大花瓶,还有一些较贵重的大型盆栽。
仆人胡贵走来说道,“郎君,剩下的大件装船走水路吧,马车装不下呢。”
赵士程却说道,“不必了,就留在宅子里吧。”
胡贵怔了怔,“郎君,那些家具都是上好的海棠木,这就样丢了,不是可惜了?买回来时可花了一千多贯钱呢。”
赵士程道,“谁说我要丢了?我不过是寄放在这里,等将来有机会,再来搬走。你说的走水运是个好主意,可一时之间,从哪里找船北上?并且,还得要人手跟着,我身边只有你们三个人,根本照应不到。”
胡贵想了想,赵士程说的也有道理,“可是郎君,那位唐娘子怕是不会同意吧?”
“她明早来收宅子时,你跟她说一声,家具免费给她先用着,想必,她也不会嫌弃的。”赵士程说道。
胡贵应道,“是,明天她来时,再问问看吧。”
……
早上,陆游向唐婉要钱,唐婉没给,不仅没给,还同他吵了一架。
没要到钱的他,又被母亲唐氏数落了一顿。
陆游的心情,一整天都是不好的。
他邀了几个好友,到城中一家大酒楼饮酒。
饮得正酣畅时,有人提起了作诗。
陆游一时诗兴大起,喊来店小二取纸笔来,提笔便写。
他喝得醉熏熏的,写的诗丢在哪里了,也没过问。
五六个人,都是年纪差不多的青年才俊,相谈甚欢之下,一直喝道快二更天,才各自散去。
陆游请客,所以走得最迟。
伙计见他走路摇晃,忙上前搀扶,“陆三少爷,可要送你回家?”
“不过两三条街的距离,哪里要送,走开走开。”他将伙计推开到一旁。
“酒疯子。”伙计见得多这种人,嘴里嘟囔着,忙自己的去了。
陆游也并没有太醉,只是,他心情不好,觉得醉得不醒人事才好,可惜没有醉倒。
走出酒楼,晃晃悠悠往家走时,不小心撞了个人。
“唉哟。”是个女子。
“抱歉,抱歉,在下并非故意。”陆游忙拱手向人道歉。
“是……陆三少爷?”女子忙喊着人,“快,送三少爷回家。”
“是,五姑娘。”有仆人应道。
“不必,不必了。”陆游这才发现,撞的是王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