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皇和国师身在其位必谋其政,他们为统一天下深谋远虑,真的是舍了孩子去套狼,定计虽狠毒,不管是为已还是为国,也不能就说他们做错了。”
“况且赵皇的许诺和国师的培养,是有目的性,但其中我也能感受到真情。”
“再说尘王朝与庆云帝。尘王朝养育了我,我至今都尚未履过故土。庆云帝对我有知遇之恩,信任有加,推心置腹,委以重任。”
“两边都没错,两边都好,那是我错了?我该帮谁反谁?”
“换个角度,为父只是个工具,他们都在拿我当枪使。”
“赵皇帝王之心无情无义,亲生儿子养在身边的日子屈指可数,竟能狠心扔出去做暗间。国师为虎作猖、助纣为虐,把一个孩童洗脑变成了反贼逆臣。”
“庆云帝大权旁落才觉得我有用,不然一个没有父亲庇佑、非宗室出身的世子,怎么能有出头上青云的机会?”
“为父日日担惊受怕,如履薄冰。先天的血统家族与后天生长的家园,我该向着谁?”
“我没得选择。”
“不反叛,在尘王朝做个封妻萌子的王侯,赵皇不答应。一旦暴露,满门难活,也对不起国师一生之付出。”
“反叛的话,尘王朝的官员和百姓会怎么看我?历史又会怎么评说?成功者会是赵皇而不是我,一旦失败,咱们爷仨儿同样没有好下场。”
“经历过这些,所以为父思之再三,决定不告诉你们实情,一切我自己担着,不能让你们重蹈我的覆辙。起码在起事前,你们是轻松快乐的。”
“父子一体,但至少如果我失败了,你们远离在外,并不知情,心理总会少些负担,还可以选择隐姓埋名苟全于乱世,沿续血脉。”
“如果擒住庆云帝,北面恒王朝大军不日挥师南下,西边西泰王被大歧拖住,南靖之患已被嘉儿解除,东方文斓已答应牵制南安郡王,中原之地唾手可得,以后再逐一灭之。”
“如此,取得成功的话,选择权还在于我们父子。”
“赵皇年迈,如果守诺传位于我或你俩之一,还则罢了,天下自然是咱们爷们儿的。”
“如若不然,我们在尘南拥兵自立,偏安一隅也行,遂鹿天下亦可。那时就看你们兄弟的本事了,裂土开疆,称帝做皇,成就霸业,书写青史,不在话下。”
“事情就是这样,为父已向你们和盘托出。你们兄弟都长大成人了,我操劳至今,身疲心累,还有几年活头儿?今后中原大地,不,是整个大陆,就是你赵嘉和赵景兄弟的战场和舞台了,大可任由你们折腾去。”
“现在没有外人,你们俩还有什么疑虑和想法,不妨都说出来。嘉儿,你是老大,你先说说。”
“我知道事发突然,但是没有多少时间给你们适应了。为将带兵的,要的就是在尽可能掌握更多情报的基础上,根据分析和经验,做出快速的决策。”
岳嘉深吸一口气吐出,说道:“父亲,外在的东西好改,本来是什么就是什么。”
“岳嘉也好,赵嘉也罢,或者恒王朝皇太孙、尘王朝小侯爷,这些都是别人给贴上的标签。”
“可内在的东西您让我怎么变?我生于斯长于斯,这里是我的故土,有我的家人、朋友和战友,我保卫这片河山近二十年。”
“现在您告诉我,我不属于这里,需要用抢、用夺的方式来占有它。”
“嘉儿,成为这片土地的主人,你可以更好地守卫呵护这里的臣民。”岳业说服道。
“那是您的想法,不是我的。”
“您当时太小,被赵皇强加了使命、任务和身份。您说不想我们重蹈覆辙,可现在还不是一样绑架了我和弟弟的想法?”
“岳嘉,赵嘉,你什么意思,你想怎样?你待如何?”岳业提高声调喝问。
“一夜之间,您从小教给我的为人处世的理念、规矩、原则都被颠覆崩塌,底线全被降低突破。”
“是的,每个人的立场角度不同,性格不同,行为做法就不同。您在矛盾纠结中选择了这条路,我不怪您,但要我叛上作乱,恕儿子难以从命。”
岳业的声音缓和下来:“好,是难为你了,是为父想的简单了,但我这是为你们好啊。”
“你还年轻,还把礼义廉耻、忠孝仁信放在心间,不懂成王败寇的道理,不知身为棋子的无奈。”
“也好,那这样,你可以置身事外作壁上观,把五千精兵交出来就好。”
岳嘉昂首:“父亲,您领会错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请求您悬崖勒马,向圣上请罪。您尚未铸成大错,以我平南之功,或可让我岳家逃过一劫。”
岳业大怒,吼道:“岳嘉,你大胆!你昏聩!你你,你这是要大义灭亲吗?你太天真了吧?谋逆是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头等大罪,你还幻想脱罪?幼稚之极?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个忤逆不孝的儿子。”
“不用再说了,你们俩今天都留在这吧。等大事一成,身为我子,你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等你大权在握、挥斥方遒的时候,就知道为父是为你好了。”
岳嘉慢慢起身,目视岳业:“父亲,儿子不孝,请您和我们回营,共同敦促城内叛军放下武器投降。”
岳业愕然,怒极反笑,手指抖动着,指着岳嘉:“好你个岳嘉,想抓我回去?就凭你?你一身功夫是老子我教的,咱爷俩儿真要内讧也不是这么玩儿的吧?”
见岳嘉看向华澜庭,岳业诧异:“靠他?岳景他就是个花架子假把式。怎么着?景儿,你也学你大哥不听话吗?”
华澜庭站了起来,慢慢说道:“我想问您一句话。”
“你说,问吧。”
“我娘倒底是怎么死的?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我,真的是您的亲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