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之气会沉于某处,这时人的意念会自然跟过去。可以选择将意念从该处挪开,还可以将意念定在该处,使那里的气觉强化,也可以用意念使气觉处松动,帮助气机打通该处。
具体如何需要临机定夺,华澜庭的这套功法用的是正反交替法,先强化气觉,从前面顶住气,待憋到一定程度后,猛然撤意,好像往水下压皮球,压到足够深时,猛地撒手,球就会一下反弹上去,由此让气机逐点自行通过体内循环通道,完成一次循环转化,同时强化肉身和真身。
多次反复后,华澜庭身上一点点排出了油腻黑色的不洁之物,肌肉变得越来越柔软而有弹性,肌肉纤维的走向也趋于顺直,肌体痛感开始减弱,骨节之间不断被撑开发涨,劈啪作响。
说来简单容易,华澜庭在这不知多久的过程中,竭尽所能,用出了数种方法,才得以撑到现在。
最先就是忍,依靠强大的意志忍受内外交加的疼意和无处不在的痛感。
华澜庭想起来在俗世界的小村里面,他曾看见过中医大夫给患了肩周炎的大叔大婶们治疗,不管不顾的强力拉伸之下,满屋子充斥着患者的哭爹喊娘、鬼哭狼嚎、哭天抢地的叫喊。
外面的热力和冲力比中医大夫的更加随机暴烈,华澜庭此刻的表现更是不如,声嘶力竭、歇斯底里地呐喊大叫,反正这里没人笑话他。
实在耐受不住时,为了不让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启动而晕死过去,华澜庭就激发胸口的空天青烟玉。
他早已可以指挥空天青烟玉释放出储存的精纯灵气,只是还只能一丝丝地放出,不能随意控制量的大小。
依靠着微弱但持续的灵气补充,他才能继续支持下去。
几轮过后,随着他在空中回旋盘绕缓缓下降,温度越来越高,时间一长,先是爵杯,后是高足杯,都有了抵受不住高温长时间灼烤,开始软化皲裂的情况。
华澜庭只好召唤出了六方杯和竹丝杯贴在内部进行加固,好在肉身得到了强化,估计还可以再坚持一段时间。
当意志力忍受、空天青烟玉灵气辅助都有些跟不上火炼肉身带来的痛苦的时候,华澜庭不得已用出了云轶奇教授过的“舍我观想之精神胜利法。”
修真修佛者能够看到自己身体里面情况的神通叫“内视”,引申开来,审视自己可以叫“内观”,研究别人叫“观察”。
人们每天都在吃饭,吃进去的有动物有植物,我们还喝东西,喝奶喝水,我们呼吸空气,晒着太阳,这些构成了我们身体的一部分,然而这些不过是种种物质、能量和信息的聚合而已。
在这个意义上,人的身体不过是假借种种东西的和合体罢了,所谓假借而生的身体而已。
当身体“这团东西”出了问题,当例如死亡这件无可奈何没有办法的事出现时,当一个人觉得极其绝望时,至少有一种办法,就是试着把“我”抽离出来,采取一种旁观的态度,试着去观察它、感受它——一个人有机会把自己作为一个观察的对象,去品味和把玩,也许不能改变什么,但这本身就是一种既环保又高级的快乐方式。
以上观点用到修炼上,用云轶奇的话说是妙用无穷,最低限度至少可以减少痛苦。
华澜庭还做不到元神离体,但当他努力尝试从身体外面去“看”自己的肉身的时候,云轶奇提及的高等妙用他没体会到,但袖手旁观并“幸灾乐祸”那个“别人”在受苦,果然起码是自己痛苦的感觉降低了很多。
就这样,华澜庭交替使用各种方法,终于感到炼体之法的修炼达到了一定的程度,肉身的强度提升了非常大,再炼下去,不论温度再高再烈,已经不是这些凡火能够辅助提高的了,必须有更高层次的外力才能让他进入更精深的炼体修行中。
而这时六方杯和竹丝杯也要快融化了。
以华澜庭的估计,他此时暴露在地火中,肉身都可以支撑一些时间。
可是然后呢,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吗?置之死地的后生在哪里?
他一直寄望不断撞击他的地火能够把他推向地沟火窟的边缘,这样他就能够上去,或者用金丝铁线勾住后脱困到实地上。
但不知是不是运气不佳,这种情况没有出现,他始终在中间的位置浮浮沉沉。
土葬观念根深蒂固的他,实在不愿意被火化致死。
再过不久,等杯体熔尽,他就只能落入地火之内归墟了。
思绪都变得缓慢起来,火炼真身完成,华澜庭真的不知所措了。
就在此时,新的涉及生死的一个现实问题,又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