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尚不知情的几人听得俱都哗然。
胡式微哼了一声:“本官已经查验过尸体,白晓升是被重手法震断心脉而死,钱百户等人都是中了毒针身亡。”
“特使车队也确实遇袭,敌人为数众多,本官和江千户等绣衣卫配合宫中高手奋力杀退叛军。”
“说起来,同时知道特使到来时间和秘密看押地点以及看押的是白晓升的,就只有你们七人!”
“你们之中,必有内奸泄密!”
“现在,你们几个都说一说,昨晚今晨,每个人都在哪里?做了什么?”
七人面面相觑,沉默了一会儿,开始按照官职大小,一个个说了起来。
江千户奉调驰援,战斗中还受了伤,他的嫌疑最小。
三名百户里,钱万里身死,一人一直在带队巡城守夜,另一人和朋友彻夜喝酒打牌,有多人可证明他没有离开过。
五名总旗中,郑武已经丢了性命,另二人在衙门里值班,同样有人证。
剩下的张富贵和卫展眉正逢当天轮休,两人都说是在家里睡觉未曾外出。
等七人一一述说完毕,胡式微没有表态,而是望向涂海。
这时涂海睁开了眼睛,他身后那名道士打扮的随从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涂海微微颔首,用特有的公鸭嗓慢条斯理地说道:“咱家这位手下,是北镇抚司新近招揽的江湖奇人异士鸾风真人。”
“他有一桩本事,凡是功力不如他的,他都可以施以测谎之法,能够通过心跳、呼吸和气血的波动,判断出对方是不是在撒谎,所以咱家特地带上他,以评断白晓升所供之词是否真实,没想到,倒在这里派上了用场。刚才,你们在说话的时候,道长就已经在施法了。”
停顿了一下,涂海眼中放出精光,以手点指:“张富贵,你的言语不尽不实。你,在说谎!莫非你就是泄密的内鬼!”
张富贵闻言,脸色大变,后退几步,眼望胡式微,大声叫道:“大阁领,冤枉啊!您知道下官对朝廷忠心耿耿,从无二心,您要为我做主啊!属下冤枉!”
胡式微一拂衣袖,上前数步,叹声说道:“张富贵,涂公公手下高人既然坐实了你在说谎,我看你还是如实招了吧,我知你的本事杀不了钱千里等十二人,你必有同伙,说出来手尾和下落,本官可为你减罪。”
张富贵脸现绝望之色,跪地喊道:“大阁领,你,你,你不能这样对我!就凭这杂毛道士一面之词?这,这太儿戏了!不是我,是他,是卫展眉!卫展眉善使暗器,他惯使杏花春雨夺命钉!”
“够了!”胡式微言道:“卫总旗的暗器从不淬毒,而且,本官查过,毒针的样式也不相同。”
“天下武林尽人皆知,快雪时晴堂独步天下、密不外传的绝技叫风雨无晴针,虽然江湖上见过此针的一向无活口,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钱百户等人必死在此针之下。”
“你,临死还不忘血口喷人,富贵,你太让我失望了。”
张富贵脸色数变,眼光怨毒,抬起双臂,就要起身。
胡式微离得近,就见他身影晃动,似进实退,侧向滑开,嘴里大叫:“保护涂公公!展眉,拦住他!”
张富贵刚刚站了起来,不知为何,脚下不稳,一个趔趄,竟真的向前跌扑出去。
涂公公身后那黑衣蒙面女子箭步冲出,手中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递出,直刺张富贵。
与此同时,在张富贵旁边的卫展眉听到胡式微的话之后,应了一声,他进来时并没有携带兵刃,于是并掌如刀,一个手刀,切向张富贵肋下。
张富贵肋下中掌,嘶声大叫,身形虚晃,拼命躲闪也没能让过那女子的惊鸿一剑,被长剑穿心,倒地挣扎了几下,气绝身亡。
那女子喜滋滋地收剑,取出一方手帕擦拭血迹,浑不在意转眼间杀了一人。
涂公公刷地站了起来,哑声说道:“胡大人,咱家另有要务,还要在郢都盘桓几日。虽然张富贵已然伏诛,但胡大人也说了,凭他一人怕还没有这个本事做成此事。”
“你手下这些人,并没有因此洗脱嫌疑。咱家的意思,你最好彻查到底,给咱家一个完美的解说。”
“南镇抚司能让白晓升倒戈,本来是美事一桩,奇功一件。这次出了这个变故,胡大人终不免用人不当之责,所以劝你弥补过失,尽快调查个水落石出,一是清理内部,二是抓捕惩戒相关罪魁祸首。否则,你我对上面,可都不好交代。”
“告辞,咱家等候你的佳音。”
胡式微面色更是难看,送走涂海后,回到内堂,先是遣散了众人,但禁止他们离开府衙,他闭门不知想了什么,随后单独把卫展眉叫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