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弦惊如受到实质性的攻击,距离过近,他本能地以大衍天机诀抵挡。两人之间无物,大家却能在无声中感到金戈铁马般的杀伐征战、金铁交鸣之意念。
林弦惊不敌,额头汗水涔涔而下,向后退去。
旁边的华澜庭一把扶住他,紫微星斗观天诀瞬间激发,一种他在这几年里结合紫微斗数自行领悟出的“杀破狼”天机星战术破体而出,第一次现世,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怎么就会自然而然用了出来。
简朴寨的身子轻轻一震,收了天机术的攻击,先是望向林弦惊:“不错,就是你,占了个林字。”
然后转向华澜庭,沉吟半晌不语,忽然笑了,喃喃道:“佛家讲方外之人,道家说化外之身。原来如此,竟然这般。好一个造化之力,好好好……”
华澜庭在目光中露出不解询问之意。
简朴寨摇摇头又点点头:“罢了,此天机非老夫可以泄露,以后自见分晓,此际不必再问。”
言罢,他继续问道:“你们认识的天机年轻后辈之中,可还有符合火山两字的?”
林弦惊寻思一番,在见识了简朴寨的天机修为后,他老实答道:“晚辈同门中有一女,预测之学不在我之下,名为霍徽晓,霍字通火字。”
“另外,我曾遇一人,是殊玄仙洲西部台山宗道子,精通茅山道术和家传茅台瑜伽术,闲谈他时曾说亦有预测之功,此人名为单天冲,单通山,或许……”
简朴寨点点头:“你既如此说,当是不错。其实,风林火山不一定是指四个人,沾边的也许都有因缘。”
“什么因缘?”林弦惊追问。
简朴寨应道:“这事儿说说倒也无妨,反正还早。据老夫推断,这几片大陆将来终有一天会经历劫火,历劫并有战火。有劫难,就会有应劫之人和化劫之人。”
说到这里,简朴寨又瞟了眼华澜庭,继续言道:“在我天机领域,化劫之人,没准儿就落在与风林火山四字相关的后起之秀上了。我们这一代,已经老了,赶不上也化不了。”
大家正听得入神,简朴寨却戛然而止:“老夫时间不多了,挑明了吧,此番我主动前来,不是要为难你等,而是要在确认后,对你们另有所求。”
这可是峰回路转,华澜庭和林弦惊同时问道:“前辈究竟有何事?”
简朴寨长出一口气道:“老夫有一嫡传弟子,就是那风字之人,名为邵枫,你们应该照过面了吧。我算得他近日有难,需由与风林火山相关之人化解。”
原来大魔子邵枫,他是简朴寨的传人,他果然是有难。
林弦惊问:“要如何帮助化解?”
“这等细碎的事情,如今不必且我已无力尽算。”顿了一顿后,简朴寨又道:“另外,林弦惊,这片玉简老夫要拜托你在日后交给邵枫,让他好自为之,就说老夫说的,要他和风林火山后三字之人多亲多近。”
“玉简里,是我窃字天机门最为重要的三种术法秘要和老夫的心得体会。以后,就由他接掌门派了。”
简朴寨说着扔出了一枚玉简,林弦惊抬手接过,疑道:“前辈为什么不亲自解救邵枫?这些门派秘要,也该由您交给他啊?我道门和魔修,即便不在任何时候都是敌人,也算不上朋友,怎么会交我等办理这样重要的事情?”
简朴寨呵呵两声道:“天机术士,岂非常人。风林火山,异脉同源。老夫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相信老夫所托,必是信人,哪有那么多忌讳和说道儿。随心之意,任性行事,方显魔修风范。”
“再说了,毕竟彼此门道不同,你学之无用,而且还有坏处。”
“我辈魔修,在世人眼中皆是恶人。其实世人皆蝼蚁,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间如熔炉,值得不值得,万事皆如此。”
“夫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物有所不足。智有所不明,数有所不逮,神有所不通。”
“老夫生于魔长于魔,魔修有些做法,我亦看之不惯。虽如同一只啄木鸟,似乎在永不停歇地为大树的枝干捉虫治疗,终是无法改变根系,治标难以治本。”
“一切都是,时也,命也。天机可窃,天道,不可欺。”
“你,到底愿不愿意接受老夫所托?”
听了简朴寨不明所以的话语,感受其中似有似无的悲凉之意,林弦惊下意识地点头答应。
简朴寨笑笑:“既然帮忙,以老夫为人,岂会不有所馈赠。这片玉简里,是我门中抵抗消减天机反噬之法的汇总,会于你有用。”
再给出一片玉简,简朴寨仰天环顾四周一圈,自顾自道:“你等还有一劫,直面威胁,勇往直前即可。”
盘坐得更加舒服后,简朴寨整了整斗篷,颔首低语:“余事已了。老夫累了,很累。我们就此再见吧,再也,不见……”
声音逐渐低沉,直至埋首胸前。
等华澜庭他们再仔细感受,简朴寨已然,生机断绝,闭目而逝!
怎么会这样?!
林弦惊欲上前再行查看,就见简朴寨的身子寸寸虚化,骨肉扑簌簌落在岩石之上,磐石随之化作一地齑粉,被风一吹,四散飘落。
众人经此奇遇奇景,不由面面相觑,怅然呆立。
一代天机宗师,就此消散风化,不留,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