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珠忙将欧阳夫人搀扶起来,一脸担心。
欧阳夫人扶着腰一脸痛色,摇了摇头:“没事,没事……”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怎么撞人。”雁容指着正匍匐在地上,想要爬起来的瘦弱乞儿怒声道,颇为不满。
乞儿一袭破裳补满了补丁,头发散乱,一副脏兮兮的模样,甚至辨不清是男是女。
她没理雁容的话,起身就想要跑。雁容忙拉住她:“撞了人你不道歉,你还想跑是吗?”
“对不起,你快放开我……”那乞儿慌忙道,一个劲的似乎想要逃跑,雁容皱着眉,却没松手,洛清妩瞧着有些不对劲,恰好这个时候,后面突然间传来了一阵声音:“在那里,快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还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乞儿仿似发了狠,朝雁容手腕上咬了一口,雁容吃痛松了手,那乞儿拔腿就跑,没了个影儿,雁容不忿。想要去追,芷萃却拦住了雁容,“别追了。”
雁容撇了撇嘴,倒也没再追,只是道:“这都是什么人啊,撞了人还敢跑。”不过看着前面那几个手里执着木棍朝那乞儿逃跑方向追得粗犷大汉,雁容又皱着小眉毛不解地对芷萃道:“那是追他的吗?莫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吧?”
“怕那是从花楼里跑出的姐儿吧。”金珠搭了句腔。
洛清妩有些奇怪,挑眉问道:“姐儿?”
金珠有些意外洛清妩竟是对这感兴趣,点了点头,“近年来收成不好,卖女儿的人可多了,那些都是良家闺女,便是被卖,也自不愿入风尘。便逃了出来。不过那都是人家老鸨花了钱买的,这人若跑了,银子便白花了,自是要把姑娘追回来的。”金珠简单的给洛清妩说了说,眼里闪过一抹同情之后,也就没有太多的情绪,对于这样的情况。仿似已经司空见惯。
洛清妩若有所思的点头,便没再多问。
欧阳夫人刚摔了一跤,虽然没事,但洛清妩见欧阳夫人一脸痛色,便皱着眉心关心道:“欧阳夫人,您受了伤,还是早些回去吧。”
欧阳夫人倒也没逞强,点了点头,就让金珠搀扶着离开。
回了王府,芷萃给洛清妩倒了杯茶。
雁容手刚被那女子给咬了,现在还疼着,心情不是很好,恼着一张笑脸。看着一旁放着的首饰,又不禁嘀咕了句:“王妃,那紫河姑娘那般待你,你还给她买这么多东西。”心中替洛清妩不值得。
虽说花的是卫书存的银子,但卫书存的银子不就是洛清妩的吗?要是她,她才不给苏紫河买,不把她赶出去,已经够仁慈的了,怎还舍得花大价钱给苏紫河那样的女人买好东西。
洛清妩莞尔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反应。
再不喜苏紫河,但表面功夫总要做足。不然让外人看见了,指不定怎么笑话。
而且,苏紫河总是要嫁人的,若被人知晓她不喜苏紫河,和苏紫河的所作所为,苏紫河嫁不出去,只能赖在王府里,岂不是更堵心?
洛清妩起身,将买回来的首饰分成了两份,一份让人送去给苏紫河,一份则让芷萃拿下去给她们几个分了,也算是辛苦她们四人。
雁容见竟然也有她们份,不禁有些惊讶,睁着一双大眼睛,讶异的看着洛清妩:“王妃,您要给我们?”有些不可置信洛清妩竟然给她们也买了。这些东西可不便宜,随便一件都够她们辛苦几年的月俸了,可洛清妩竟然要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她们。
雁容眼眶一瞬染红,有些感动。
洛清妩只是点了点头,也不废话,让她们把东西拿下去分了。
累了一天,洛清妩也不管什么时辰,便上塌歇息。
习惯了卫书存在身边,这几日卫书存不在,洛清妩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苏紫河已经可以下榻了,何竞道要多走走,不然在榻上躺着的时间长了,怕以后都不能走路。这话一听,苏紫河就怕了,尽管不想让伤势好的那么快,但苏紫河却并不想要这辈子都不能走路,不然一辈子都要坐着,那里也不能去,还不如杀了她来的痛快。
这不,一大早,苏紫河就让冰心搀扶着练习走路。
“姑娘,是王妃。”冰心突然间提醒了正练习的有些不耐烦的苏紫河。
听到洛清妩,苏紫河下意识的蹙眉,朝冰心说的方向看了过去,正好可以看到洛清妩正坐在花园的凉亭里喂鱼。
“姑娘可要过去?”冰心问苏紫河。本是随口一问,料想苏紫河是不会过去,不想看见洛清妩的。
孰知,苏紫河弯了弯唇,就让冰心搀扶了她过去。
“嫂嫂。”苏紫河到了凉亭唤了洛清妩一声,洛清妩回头,正好看到穿着一袭紫衫,拄着拐杖的苏紫河,眼里闪过一抹诧异,旋即道:“紫河怎么来了?”自从受伤之后苏紫河就没有出过嫣然阁,今日出现,难免不奇怪。
“许久没有出来,便出来走走。”苏紫河乖巧说道,洛清妩便让苏紫河在一旁坐下,苏紫河笑着说:“嫂嫂是在喂鱼吗?”
洛清妩嗯了一声,只是笑笑并没有说什么。
苏紫河环顾了下四周,眉心微微皱了皱。
一旁的雁容撇了撇嘴道:“苏姑娘在看什么呢?”虽然不喜欢苏紫河,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因此,雁容并没有怎么给苏紫河摆脸色,语气也还算好。
只是看在苏紫河眼里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目光落到那在池塘中嬉戏的鱼塘下。
雁容见她装模作样有些不屑,就算不说,雁容也知道苏紫河在找卫书存的身影,真不要脸。
“紫河,一个月后衙府举办一场诗墨大赛,到时候你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便随我一起去吧。”洛清妩边喂着鱼,边说道。
苏紫河有些讶异,“诗墨大赛?”
“嗯。”淡淡应了声,洛清妩没什么反应。
不知道洛清妩葫芦里卖什么关子,但下意识的就觉得洛清妩肯定在密谋什么,定然不是什么好事。但现在她跟洛清妩的关系僵硬,若陪着洛清妩去什么诗墨大赛的话,也好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现在要是拒绝洛清妩的话,显然不是很理智。
想了想,苏紫河就乖巧的点头,说一切都听洛清妩的。只是看到一旁雁容发髻上带着的一个蝴蝶缕空发饰,苏紫河又是一愣,紧紧地看着那发饰攥紧了双拳,有些讽刺,不过被她掩饰的很好,若不是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既然能下榻了,便多走走,别怕累,不然这时间长了,脚筋僵硬,就不如之前那般好恢复了。”洛清妩微笑着关心了苏紫河一句,苏紫河眼里闪过一抹异色,被她迅速隐藏好,点了点头:“多谢嫂嫂关心,紫河会注意的。”
洛清妩笑笑不语,继续喂池中锦鲤。苏紫河坐不下去了,就早早告辞,离开了亭子,不再多留。
芷萃看着苏紫河的背影,若有所思了一会,这才收回目光。
“殿下,夜里风大,别着凉了。”柯月将披风给卫谨承披上,担心的说道。
卫谨承捏着手里的奏章,淡淡的看了眼柯月,“怎么还不去歇息。”
“妾身听说殿下还在处理公务,便做了一些宵夜给殿下。”柯月笑着说道,看着卫谨承明显要消瘦了一些的脸又是心疼:“公事要紧,但殿下也要怜惜自己的身子,莫要累坏了。”近来事多,卫谨承都好几天熬夜了。
卫谨承凝着眼前的小女人,将手中的奏折合起:“一起用吧。”
柯月怔了怔,一时间还有些意外,反应过来,旋即就笑了,将膳食从食盒里拿出来,跟卫谨承一同用,做的都是一些卫谨承爱吃的膳食。
布菜的时候,卫谨承见柯月露出手腕微红,像是掐痕,眉心紧皱,不过只一眼,就被柯月心虚似得忙扯下衣裳护住,似乎不想让卫谨承看见。
“怎么回事?”卫谨承锁着眉心,脸色不太好。
柯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怎么了殿下?”她睁着圆而大的杏眸。
“你的手怎么回事?”卫谨承眉目渐深,锁着柯月。柯月顿时明了卫谨承指的是什么,不过却强装镇定,“殿下,尝尝这个,是你最爱吃的千层糕,我在里面加了梅花,殿下一定爱吃的。”她跟卫谨承扯开话题,不想说。
卫谨承握住柯月要夹菜的皓腕,在柯月慌乱之际,将那袖子扯开,手臂上被掐的青紫的红痕就毫无遗漏的呈现在卫谨承的眼前,卫谨承脸色越发难看,“谁弄的?”
“是……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柯月咬着唇。叼记来血。
“玉棕弄得。”他语气笃定,并非疑问。
面对卫谨承那双深邃的眼眸,柯月想否认,但又不敢否认,只能老实巴交的点了点头,强笑着说道:“殿下,不要紧的,擦点药就好了。”
“我去找玉棕。”撂下一句话,卫谨承就要起身出去,把柯月吓了一跳,忙拉住卫谨承:“殿下,不要去。”柯月抿着唇瓣道:“玉棕郡主许是心情不好才会如此,殿下莫要为了月儿伤了殿下跟大皇子妃的夫妻情分。”柯月拉着卫谨承的衣袖,诚恳的说道。
卫谨承跟玉棕郡主的关系已经够僵了,若还因为她而闹得更僵,再把楚王府的人给牵扯进来,她就是万死也不足惜。
半响没见卫谨承说话,只是目光阴沉不定的看着她。柯月看着那沉着的俊容,误以为卫谨承要发怒,小神情不禁有些害怕。
虽然平日里卫谨承对她很温柔,很好,但柯月却是见过卫谨承发怒的模样,心中对卫谨承这个夫君也有些敬畏。
已经做好了被训的心理,柯月闭上了眼眸,一副豁出去的模样,等待卫谨承的教训,但男人只是拉着她的手,温声问她:“疼吗?”
温柔磁性的嗓音,令柯月一愣,缓缓地睁开了眼眸,对上男人湛墨的墨瞳,她抿着嘴唇摇了摇头:“不疼的,殿下。”
“以后她若欺负你,便还回去。可知?”卫谨承睨视着她。楚华容这女人近来越来越放肆了!
“嗯。”柯月点头,陷在他的眸子里有些出不来。
卫谨承拿了药膏亲自给柯月上药,他少有的温柔,让柯月眼眶不禁被染红了一些。
上好药,用了宵夜,卫谨承继续看奏章,还没打算睡,柯月便要陪着他熬,卫谨承本欲要让柯月回去睡,但说不动,就由着她。
这次卫珏从郡都回来,心情显然不是很好,比之前更狂躁了许多,作为皇子,卫谨承少不得要受些气,其中还有个三皇子在跟卫谨承争夺皇位,诸多事宜,少了卫书存在身边,而且钟离前段时间也回家祭祖,虽还有李节帮忙分担,但卫谨承肩膀上的担子也不由得一下子就重了许多。
今日卫珏雷霆大怒,卫谨承正好被殃及池鱼,奏章被反驳回来,此时正在想着该怎么处置妥善修建园林的事情。
夜不知不觉的过去,上半夜还没有过完,柯月就趴在一旁睡着了。
卫谨承有些无奈,便把睡得正香,不知道坐着什么梦,口角里还溢着透明液体的柯月,抱到了一旁的榻上让她歇息。
卫谨承看着那黑乎乎的夜色,眸色微微有些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少顷,一道暗影出现在屋子里,拱手作揖:“殿下。”
“东西呢?”卫谨承看了眼暗影,淡淡道。
暗影掏出一封信笺递给卫谨承,卫谨承扫了眼捏在手中,抬了抬眼皮子道:“皇宫那里让人盯紧着,有什么随时向我禀报。”
“是。”暗影应了一声,迅速消失在夜里。
打开信笺,卫谨承简单的看了眼上面的内容,信笺是卫书存写的,其中说的是平洲的事情。紧紧地抿着唇,卫谨承着着夜,将信笺给点燃,烧成了灰烬。
长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发出清响的声音,在这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晰诡异。
已经十天了,卫书存哪儿让人送来了一封道平安的信,让洛清妩不必担心之外,就再也没有消息回来。不过卫书存不在,洛清妩的日子也没闲着。
郡都的那些贵妇人,也不知道从那里听的消息,洛清妩要给苏紫河找夫婿,纷纷上门自荐送礼,能不见的洛清妩便都拒了,但有些还不得不见,总有用的到的地方。
这一日,洛清妩一早就出门烧香祈福,实则是出去偷的清闲,省的呆在王府里也不得安静。
闲暇时,来拜佛的人并不多,寺庙这一带倒是十分安静。
洛清妩身后跟着芷萃雁容二人,走在这青石小路上,两个丫头时不时的看着四周。
已经入秋,天气微凉,繁花谢落,枯黄的叶子如同枯叶蝶般在空中盘旋辗转纷飞落地,看着也是极美的。
“王妃?”一道声音入耳,洛清妩回头,正好看到郑夫人,和她身旁跟着的刘泽。
刘泽穿着一身素锦长袍,撞见洛清妩的目光,微微颔首。
洛清妩眼里闪过了一抹意外:“郑夫人也是来上香?”她笑着问。
郑夫人点了点头,“近来灾事多,老爷跟康儿去了邻县,我这也不能做什么,就跟刘师爷来为这百姓灾民和老爷康儿祈福,当是一番心意了。”郑夫人叹息了一口气。
一旁的刘泽给洛清妩问了个礼,被洛清妩淡淡的免了。
郑夫人问道:“王妃怎一个人来?湛王爷跟苏姑娘怎不陪王妃一起?”郑夫人似乎有些奇怪。
这湛王妃湛王爷出了名的恩爱,有洛清妩在的地方,必定会有卫书存出现,可怎近来都没有看见卫书存的身影了?而且,不是说湛王妃跟苏姑娘的关系好吗?怎也不见得苏姑娘。
“王爷前日发病,我正来祈福呢。”洛清妩神情淡淡,但眼里却满是失落。
发病是胡找的借口,但为卫书存祈福却是真的。此行不知是凶是吉,洛清妩心中也忐忑。但为了不让人怀疑卫书存的行踪,洛清妩也唯好找借口来打发人。
卫书存病好的消息,并没有传出去。郑夫人便还以为卫书存跟之前一样病怏怏的,此时听到洛清妩这样说,倒也没再有什么好奇怪的,便有些歉意的笑笑。
既然两人都是来上香祈福的,便结了伴儿一同进去烧香拜佛。
跪在佛前,洛清妩诚心祈祷。
她向来不信神佛,但为了卫书存能平安,她愿意相信一回这神佛,祈祷神佛能够保佑卫书存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