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略掉了,不过好歹还隐隐约约想起来了,面前这位道人刚才问的是……你怎么是个男的。
一时之间便有些“明明有一张颜值巅峰的脸,为啥他就是个傻子”的一言难尽,不由无奈道:“尊驾……我若不是个小公子,难道还应该是个小姑娘?”
道人心说可不就是么。
这段故事明明就该是绛珠仙草自愿下凡,给神瑛侍者还那灌溉之恩,实在是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竟然把绛珠仙草生成了个男的……
不过说起来,草木成精的话,确实也是按草木自个儿的兴趣定雌雄,绛珠仙草是个男体毫无问题。
道人拉回了自己的思绪,也知道这话很明显不能给黛·绛珠仙草·玉说,便只是问道:“所以,小公子也就没打算去贾府?”
“道长看我这样子就该知道,我身有重孝。”黛玉依旧很心疼面前这人这么高的颜值却是个大傻子,并且自己要透『露』出的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消息,便特别自然地反问道,“去了贾府讨嫌么?”
道人想想也对。
确实,按着人间规矩,若绛珠仙草不是个女子,那在重孝的时候投奔贾府,反而是作死了。
他摩挲了一下下巴,又找到了一个问题:“那……早年总该有个癞头和尚来过吧,他就没说什么?”
黛玉眯起眼睛。
心里面本能地起来了点点戒备之心,有点不太想透『露』。
但是转念一想,倒也罢了,这事儿也不是打听不出来,根本瞒不住。
毕竟……说起来难听,但是黛玉也知道自己母亲在世时的管家风格——
比如,四大家族的姑娘媳『妇』儿,都有着那“咱们这样的人家,是只知买人,不知卖人”的偶像包袱,于是即便家中奴仆确实已经冗余到了某种地步,却还是不肯大大方方的把人打发出去。
又比如,就是要标榜御下宽和,于是就像林叔那样的,平时在家里都贪成什么样了,就是不肯处置。
还比如从贾府带来的那些家人……别的『毛』病回头再说,在现在这个事情上,最致命的问题就是……他们嘴碎。
主家什么事儿都会往外叨『逼』叨,生怕别人不知道。
烦不胜烦。
既如此,别人说不如自己说,好歹还能占尽先机再掌握分寸,想到这里,黛玉自己无奈开口:“是有个癞头和尚来过,也说了一些疯疯癫癫的话。”
道人脸上充满着诱拐人家小姑娘的笑容:“说什么了?”
黛玉回忆了一下他母亲告诉过他的这些内容,慢吞吞道:“他要化我去出家,我父母固是不从。他又说:‘既舍不得她,只怕她的病一生也不能好的。若要好时,除非从此以后总不许见哭声;除父母之外,凡有外姓亲友之人,一概不见,方可平安了此一世。’”
说完了,随后黛玉便闭上眼睛,『逼』着自己低头别看那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眸,这才质问道:“道长为何关心这个?”
然而那道人却没有回答黛玉问题的意思,只是关注点继续清奇地问:“你母亲的丧事……”
“我主持的。”
“你没去贾府之事,你父亲就答应了?”
“我劝的,本也不该去。”
“贾雨村人呢?”
“先生去京城谋前途了。”黛玉耐着『性』子回答了这几个问题之后,实在是按捺不住,再强调着问了一声,“道长为什么关心这些,您又是谁?”
然而,那道人又一次无视了黛玉这一问,只是垂眉沉『吟』半晌,终是笑道:“贾雨村既走了,你这儿,似是缺了个老师吧?”
黛玉知道他就是要什么都不告诉自己了,一气之下索『性』什么都没再回答。
可那道人似乎也没太需要他回答,只是自己思考了半天的前因后果之后,终于降下了那离地半尺的漂浮高度,笑着蹲到了黛玉面前,道:“既然如此,不如,我来做你的老师?”
“小子不愿出家!”
俊俏道人洒然一笑,直接许诺道:“我亦不会强求你出家。”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面前这个道士还有那种离地半尺的『操』作,黛玉到底年纪还小,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办了,只得道:“道长,择师一事事关重大,小子也不敢擅专,必得禀明了家父,道长既有此意,不妨等晚些时候,家父归家,再做定夺?”
在这事上道人倒是好说话得很:“也好。”
“那……”黛玉终于第三次问出了这个问题,“道长到如今都并未透『露』过,您到底姓甚名谁,何方修行,小子又该如何称呼您?”
“啊对,我倒忘了自报家门了。”俊俏道人恍然一笑,那笑容美得黛玉一时失神,“修行的事这会儿不方便说,名姓么,贫道俗家姓杨,道号清源。”
黛玉确实是被刚才那梦吓得不轻,长长出了一口气,这才接过了雪雁递过来的淡茶,低头抿了一口,道:“我无事。琏二表兄呢?”
雪雁矮下身去把黛玉刚才掀下榻的书捡回来摆到了黛玉榻边,随口回道:“琏二爷下船了,说是船上憋闷的慌,他带几个小厮下船去透口气,过会儿便回来的。”
黛玉微微点头,知道贾琏没丢便罢了,随手便把手中淡茶递回给雪雁:“也罢,你下去吧,我自己呆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