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者正是陈云霞。
杨铁军解释:“我报警的第二天,她带着一大帮人来了。没说要找我的麻烦,只是像普通客人那样在店里到处走,要么找地方坐着,要么躺床上。就这样从中午一直待到下午。”
虎平涛问:“她们故意干扰你做生意?”
杨铁军点点头:“她们各自守着一个位置,只要来了客人,她们就在旁边说瞎话。什么这里的家具质量不好,木头都是虫蛀的,黑心棉,油漆里面甲醛含量超标能毒死人……总之什么难听就说什么。”
虎平涛紧皱眉头:“你当时报警了吗?”
杨铁军摇摇头,叹道:“我没敢报啊!”
说着,他指着拿在虎平涛手上的手机:“您看这儿,这是下午四点左右拍的。当时这伙人已经跟我们的店员闹起来。他们口口声声说我们搞区别对待,歧视老年人,不让他们进来休息。既然这样,他们以后就天天来,大清早开门就来,看我们怎么做生意。”
虎平涛神情严肃:“真说这种话了?”
“我还能骗您不成?”杨铁军连声叫屈:“说真的,我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可我拿这帮老家伙还真是没辙。你说报警吧,对这帮人根本没用。我了解过,他们没偷没抢的,警察总不可能为了这事儿抓人。他们也没破坏我店里的东西,就是赖在这儿不走。”
“如果是年轻点儿的,我就直接叫保安把人扔出去。可这帮人上了年纪,我们连碰都不敢碰啊!要是真弄出心脏病脑溢血什么的,那问题就搞大了,没个十几万的根本摆不平。”
虎平涛对此颇为理解:“所以后来你就没有报警,也没有继续撵人?”
杨铁军唉声叹气:“我这当老板的真是很憋屈。我是真不愿意惹事儿,我也很怕有事情找上我。仔细想想,不就是个老太婆在店里睡会儿觉,蹭个空调嘛,那就让她蹭吧!”
虎平涛有些奇怪:“既然你选择忍让,为什么今天又要报警?”
“今天实在是没办法。”杨铁军解释:“现在不是省城正在“创文”嘛,上个星期街道办就派人过来发通知,让我们搞好卫生,注意一下门店形象,配合创文工作。这是好事儿,我也愿意。”
“前几天忙着进货,卫生工作只好往后推,直到今天。”
“其实我这店里搞卫生很简单,就是拖个地,用抹布擦一下。我让工人趁着早上人少,就把清洁做了。”
“中午她又来了,往床上一躺就开始打呼噜。我也懒得管,由她去吧!”
“十二点多的时候,社区那边打来电话,说是区上领导要来这片上检查,让我注意点儿,别出什么岔子。”
“这种检查以前就有过,不是很正式,就是领导沿着马路走走,看看,随便指点一下就过去了。可说不定他会来店里,如果看见这老太婆躺在床上打呼噜,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思前想后,决定撵人。”
“既然不能拉也不能碰,就只能想法子让她自己走。”
虎平涛这下彻底明白了:“所以你就关了空调制冷,打开制热?”
杨铁军点头道:“她之所以每天来我店里睡觉,赖着不走,就是因为我这儿有空调,躺着舒服。既然这样,我就反过来开制热,直接调到三十度。只要她觉得热了,睡不住,肯定得走啊!”
虎平涛心中有些好笑,却没有在脸上流露出来:“后来呢?”
“后来她热醒了,就开始骂人。”杨铁军长长呼了口气,抬手指着陈云霞:“老太太,不是我说你,你实在太过分了。你每天来我店里就这么躺着,耽误多少生意我也不说了。今年我先是让人劝你,说上面有领导来检查,你离开一下,明天再来。可是你压根儿不理,我才让人把空调转成制热。”
“你这是故意想要我死呢?”陈云霞根本不听解释,她自有一番道理:“这么热的天,你还把空调制热开到三十度,你安的什么心?”
杨铁军反问:“那你又安的什么心?我这店是你家里,想来就来,想睡就睡?”
“老娘我愿意!”陈云霞破口大骂,满头银发乱颤,脸上的皱纹因为怒意受到挤压,特别明显。
虎平涛走上前,劝道:“行了,你上了年纪,别那么大的火。这样吧,你家里电话多少?我打电话叫人来接你。”
“我不走!”陈云霞怒视着虎平涛:“你跟他是一伙儿,警匪一家,你们明摆着……”
“说话客气点儿!”虎平涛也怒了,他打断陈云霞,厉声喝道:“什么叫警匪一家?有本事你再说一遍,我现在就把你抓起来。”
这是他心中的大忌。警察就是警察,土匪就是土匪,两者之间毫无可比性,更不能混为一谈。别说是陈云霞这个普通人,就算是地位、身份再高的人,虎平涛一样不会给对方好脸色。
陈云霞被吓住了,随即反应过来,她蛮横惯了,冲着虎平涛撒野,大喊大叫:“你敢!我今年七十五岁,你抓我试试?”
“我没犯法。”
“你为什么帮着他撵我?这不是土匪是什么?”
虎平涛没在说话,反手将笔录本递给龙旭,从后腰上摘下手铐,直接将陈云霞的双手铐住。
“我现在很严肃地告诉你:你的行为已经扰乱了公共秩序。你别跟我倚老卖老,不管多大年龄,在国家法律面前统统没用。就凭你刚才说的这些,我可以把你抓起来,处以五日以上,十日以下的拘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