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不解地问:“到底怎么了?”
老头大步上前,弯腰探身,毫不客气地从塑料袋里拿出巧克力、木糖醇和火腿肠,仿佛拿着世界上最令人恶心的肮脏污垢,用力摔进车的后备箱,带着胜利者抓住俘虏那种不可一世的冷傲神情,大声喝道:“谁让你把这些东西带进来的?我问你,你买这些是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
无论是谁换在张明冲的位置,被这么一搞,都会觉得火大。他反手抓住老头的胳膊,牢牢拽住:“你干什么呢?这是我的车,买什么东西是我的自由。我看你上了年纪才给你几分面子,你别上来就动手动脚,再乱来小心我收拾你!”
“你敢!”老头一边扭动的身子,一边发出嚎叫:“你敢动我一下试试?老子现在就报警抓你!”
“报啊!谁不报警谁是猪!”张明冲一阵火大,他直到现在也没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哪儿做的不对,招惹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人。
一个保安上前劝道:“你们各自都少说两句。那个,你是新搬来的吧!我跟你说一下,这个小区不准带巧克力、木糖醇和火腿肠进来。”
张明冲奇怪地问:“为什么?”
保安解释道:“小区养狗户很多,为了避免大家的麻烦,这些东西严禁入内。”
站在旁边的一个女人帮腔:“就是,对狗狗有害的东西不准带进来。有些人表面上看起来是那么回事,暗地里把木糖醇和巧克力塞进火腿肠里,专害狗狗。”
一个神情严肃的中年男子也频频点头:“知人知面不知心,家家户户都养着狗,谁也不愿意出事。我们从前年就立了这规矩。既然你是新搬来的,这次就算了,但你必须把这些东西扔出去。”
张明冲怒了:“凭什么?”
他顾不上老头,对方从他手里挣脱,满面怒容,跺着脚,指着张明冲尖声叫道:“以后我家的狗要是出了问题,我就找你。看清楚,这可是金毛,是我养了好几年的老伴,它要是掉了一根毛,我……我让你赔得倾家荡产!”
看着眼前这些把狗当宝贝一样的人,张明冲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当时买房的时候,卖主给出的价钱比市面上低了好几万,过户的时候也尤其爽快。
他怒极反笑:“你们这些人,简直莫名其妙……好了,我懒得跟你们说。总之这里是我的家,我愿意买什么是我的自由。谁要是让我不痛快,老子就让他全家都不痛快!”
说罢,他转身从车里拿出那两个装满零食的塑料袋,关上后备箱。
在场众人顿时沸腾起来。
“不准走,没把事情说清楚,你不准走!”
“把他的东西抢过来扔了。”
“滚出去,云山苑不欢迎你这种人!”
“保安,把他抓起来。”
更多的人听到动静围了过来。
张明冲被挤在中间,他左冲右突出不去,冲着挡在前面的那些人发出充满威胁的咆哮:“都给我滚!再挡着路,老子回头就一刀一个,剁死你们的狗!”
他只有一个人,别人对此充耳不闻。
老头甚至扑过来,动手抢他的袋子。
见状,保安连忙上前阻拦,他对张明冲严肃地说:“请配合我们的工作。如果犯了众怒,你很难在这里住下去。”
张明冲大声冷笑:“我犯了众怒?你们搞清楚,这里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领土,别跟我扯什么俗成民约,我只知道法律。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吃零食?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带着这些东西进来?如果法律禁止,超市能卖零食吗?还有生产,那是从源头上直接禁止的。”
……
虎平涛带着马文山赶到现场的时候,张明冲的家人也从楼上下来,他们与小区住户形成泾渭分明的两派,怒目相视。
马文山一边打开执法记录仪,一边低声对虎平涛说:“云山苑经常为了这种事情起纠纷。这些年,养狗的人越来越多,不准把甜食和火腿肠带进小区这规矩也是他们搞出来的。只要把火腿肠里面挖空,塞进巧克力或者木糖醇,狗一吃一个准,当场死翘翘。”
虎平涛听了微微点头。人类喜欢甜食,可对于狗,巧克力就是致命毒药。
他大步上前,站在两拨人中央,转向养狗户那边,认真地说:“你们没有权力禁止别人带着零食进来,这样做是违法的。”
为首的老头根本不买账,他指着张明冲,仿佛那是杀害自己爹娘的仇人,双眼却盯着虎平涛:“说得轻巧。要是我们的狗出了问题,你能负责吗?”
虎平涛淡淡地说:“如果出了这种事情,你可以报警,我会过来查清究竟是谁下的手。”
“到那时候就晚了!”老头执拗得仿佛一块石头:“杀人偿命,你负个屁的责!”
这话说得重了,虎平涛脸色一沉:“注意你的言辞,我说的是狗,你别往人身上扯。”
老头上了年纪就横,怒视着虎平涛,张口骂道:“狗警察!”
虎平涛冷冷地盯着他:“我警告你,再出言不逊,后果自负!”
中年男子连忙站出来打圆场:“老李你少说几句,警察是来解决问题的,你别把问题扩大化。”
他随即转向虎平涛:“警官,我们云山苑很多人都养狗,我们最怕的就是狗狗乱吃东西。这每天都得遛狗,谁要是起了坏心,一块巧克力,一根火腿肠,这狗就完了。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确保安全,避免……”
“但你们不能限制其他人的自由。”虎平涛毫不客气打断了他的话,同时加重语气:“这是违法的!”
中年男子皱起眉头陷入沉默。
他知道虎平涛的话没错。
思考了几秒钟,他偏过身子,对张明冲道:“这样吧,你写个保证书,保证只在家里吃这些东西,绝对不会带到外面院子里。这是我们做能出的最大让步了。”
张明冲一听,刚压下去没多久的怒火再次冒了上来:“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