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平涛进来的时候,徐向荣已经输光了筹码,又给负责收钱的公主那里续了二十万。
“码的!手气真背。”
年过五旬的徐向荣面如锅底,阴沉沉的。这是输钱人的正常反应。虎平涛站在他身后,看得清清楚楚————徐向荣不要筒子,摸了一张五条闷杠,杠起一张九筒,随手打出去,被对面的马永糊了。
杠上炮,马永还带着一个摆下来的三筒杠。等到这局打完,四个人翻下牌,这才发现马永是清一色,满牌。
徐向荣拉开抽屉,怒冲冲地把筹码扔给马永,羡慕嫉妒恨道:“你这把吃肥了!三家杠牌外加杠上炮,一下子就是好几万。”
马永很会说话,他笑吟吟道:“谢谢徐老板。”
好听话可远不如钞票可爱。徐向荣黑着脸,很不高兴地冲着陪坐在旁边的公主叫道:“给我换杯茶。”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抓牌。
公主连忙从椅子上站起,端着杯子进了洗手间,倒掉残茶,然后走到房间尽头的吧台,用热水壶将水煮沸,泡了一杯新茶,恭恭敬敬端到徐向荣面前。
无论是谁输了钱都不痛快。徐向荣偏头看了一眼公主,随即回头看牌。他伸出左手接茶碗,右手摸牌。
这把他不要万子,刚好摸到一张“两万”,随手打出,却被对面的马永伸手拿起,朗声笑道:“杠!”
看着马永拿出另外的三张“两万”,徐向荣怔了一下,不由得怒从心起。
他很想骂人,却不好在这里发作。毕竟愿赌服输,牌桌上的麻友同时也是好友。
偏偏在这个时候,公主刚好把茶碗递到面前,那茶是刚沏的,隔着杯壁都能感觉到滚烫温度,徐向荣没留意,触电般猛然将手缩回,转过头怒视着公主,破口大骂。
“你他吗的没看见老子在打牌吗?搞那么烫干什么?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说着,他对着茶碗用力挥手,摆明是想要把茶水泼到对方身上。
超短裙很薄,茶水泼上去直接触及皮肤,极有可能烫伤。
虎平涛眼明手快,连忙闪身挡在那名公主面前。茶水泼了他满身,黑色制服湿漉漉的,衣服下摆沾满了茶叶。
他左手向后,轻轻按了一下公主的胳膊,随即转过身,低声训斥:“你怎么做事的,竟敢惹徐老板不高兴……还不快滚,另外叫个精明点儿的进来。”
公主如蒙大赦,连忙快步走出房间。
临出门的时候,她转过身,感激地看了一眼虎平涛。
这边,虎平涛躬身抱拳对徐向荣行了个礼,笑道:“徐老板,下面的人不懂事,请您见谅。”
徐向荣以前在“地心引力”酒吧见过虎平涛,今天四个人约着过来打牌的时候,洪宗元也给他介绍:这是我们新的高管。熟人加上人情,他不好发作,只能满面愠怒狠狠瞪了虎平涛一眼。
这局打完,徐向荣又输了。
虎平涛弯着腰,凑近他耳边,笑道:“徐老板您这是有点儿累了。要不您休息一会儿,吃点水果,喝杯茶,养养精神,我帮您换换手气?”
徐向荣本能的想要拒绝,只是正准备开口,忽然想想觉得这样也不错。于是点了下头:“你帮我打吧,我上个厕所,去去晦气。”
经常打麻将的人都这样,只要旁边有人换手,牌桌上另外三个人也不反对就行。
虎平涛拉开椅子坐下,抱拳拱手对其他人笑道:“马总、朱总、薛总,我就是个替补的,如果不周到的地方,还望海涵。”
马永叼着烟笑着说:“没问题,只要你帮老徐多输点儿钱就行。”
朱元全也笑了:“老徐输了一晚上了,我估计你上来也没用。他今晚不输个五十万,根本走不出去。”
薛志宏倒是比较淡然:“老徐这人脾气不好,赢了钱笑哈哈,输了钱就把人当出气筒。阿衡,你得小心了。”
“呵呵,打牌这种事情,三分技术,七分手气。”虎平涛笑着抬了一下手:“薛总,该您坐庄了。”
一局打完,虎平涛自1摸三家。
徐向荣刚好从洗手间里出来,见状,不由得愣了。
他今天晚上手气极差,从未有过自1摸。
“阿衡,你挺厉害的啊!”徐向荣顿时来了兴趣,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也不急于让虎平涛起身:“接着打,继续!”
虎平涛笑了一下,没说话,耐心等着麻将机自动理牌,缓缓升起,然后伸手抓牌。
这把没有上把那么顺,放炮给了下家,自1摸两家。
总的来说算赢,徐向荣一直阴沉的苦瓜脸也终于显出了光彩。
身为卧底,赌术是必须掌握的基础技能之一。
虎平涛在特训的时候就研究过麻将。“三分技术,七分手气”这话在大多数时候管用。可实际上,无论再好的手气,再好的技术,在赌场经营者看来,统统都是假的。
包房里所有的麻将机都可以控制。
按照惯例,洪宗元和金寿昌一般不会与客人打牌,麻将包房的收益全靠抽成。但有些时候,只要客人提出要求,像虎平涛这样的高管都会上桌帮着“换换手气”。
想要赢,一点儿也不难。
虎平涛衣袋里装着一个小型控制器。上面有两个键,分别是红色和黑色,还有对应的数字一至五。
客人坐庄按下骰子的时候,虎平涛就根据情况,悄悄按下控制器的不同颜色键钮。
以之前那局为例,马永是赢家,而且坐下打牌的时候,四个人就约定只看红色骰子,所以虎平涛按下了对应的黑色键。麻将机受到控制,按照马永对应的骰子数,给出的牌混乱无序,也就是所谓的“坏牌”。
轮到虎平涛坐庄,他按下骰子,再按下控制红色键,机器就整理出与他对应的“好牌”。
至于控制器上的数字一至五,代表着“好牌”等级。
最高为一,最低是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