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但他没往坏处想。”陆晓旭道:“其实关新伟很喜欢张雅翠,从李博文那里得知内情后,他做事更卖力了。这次中四年级三班……就是出事的那个班,之所以几乎全班所有人投票选择去小凤山,就是关新伟在私底下卖力联络拉拢的结果。”
虎平涛听了顿觉好笑:“他想借着这次郊游,与张雅翠拉近关系?”
陆晓旭在电话里闷声闷气地说:“不光是这样,他还专门买了一个很高档的帐篷,就等着郊游那天拉着张雅翠一起……睡在一块儿……你懂的。”
虎平涛叹道:“这家伙……是个人才啊!”
陆晓旭停顿片刻,故意卖了个关子:“其实我今天去医院找关新伟,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虎平涛敏锐地问:“有新线索?”
“算是吧!”陆晓旭回答:“关新伟提到一个细节。”
“什么细节?”
“关新伟喜欢张雅翠,在学校上车的时候,特意坐在她后排的椅子上。”
“等等。”虎平涛打断他的话:“既然喜欢,又是郊游,为什么没有坐在同一排?而是坐在后面?”
“座次是班上老师安排的,只有同桌才能并排,当然在相互自愿的情况下,也可以自由组合。”陆晓旭解释:“像这种郊游,谁和谁坐一块儿,几乎都是固定的。据关新伟说,张雅翠对他态度冷淡,他约过张雅翠几次,都被拒绝了。所以这次郊游也就不可能坐在同一排……就连坐在张雅翠后面,还是关新伟花了两百块钱,从其他学生手上买来的位置。”
虎平涛再次听得笑起来:“还有这种搞法……这人和人果然是不一样啊!李博文没有任何表示,张雅翠就主动贴上来。关新伟绞尽脑汁,张雅翠还爱理不理。”
陆晓旭也笑着说:“所以关新伟一直很关注张雅翠,从上车开始,全程都盯着她。小男生嘛,可以理解。”
虎平涛思维敏锐:“你的意思是,关新伟一直注意她,直到发生车祸?”
陆晓旭在电话里“嗯”了一声:“关新伟说,车祸发生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懵了。下意识死死抓住座椅扶手,动都不敢动。当时所有人都在尖叫哭喊,天旋地转。除了害怕,他还听见坐在前排的张雅翠发出尖叫。”
虎平涛连忙问:“张雅翠当时说什么了?”
陆晓旭道:“她说……怎么会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
虎平涛的思维神经顿时绷紧:“你确定?”
陆晓旭回答:“我也觉得这事儿有点儿不可思议。在医院的时候,反复问了关新伟好几遍。他向我赌咒发誓,说是他亲耳听见,不可能有错。”
虎平涛手持移动电话,站在原地,感觉脑海里突然涌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看似闪亮,却只是从眼前一晃而过,无法抓住的耀眼痕迹。
“不是这样……她究竟想说什么?”他喃喃自语。
陆晓旭在电话那端听得清清楚楚,认真地问:“我觉得这是一个新的查案方向。只要弄明白张雅翠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把郊游目的地选为小凤山,那就距离真相大白不远了。”
虎平涛思考了几秒钟,严肃地说:“商量一下,咱们现在分头进行。”
陆晓旭轻轻笑了一下:“我明白你的意思。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我就想过了,这案子目前是我负责,在港城我比你熟。现在我就组织人手去学校,对中四三班的任课老师和学生逐一详查。”
虎平涛的嘴角微微一动,也笑了。他喜欢与这种聪明人合作,少了很多麻烦,也没必要像管家婆那样一点点交代细节:“如果车祸发生的时候张雅翠尖叫声足够大,听到那句话的人,就不止关新伟一个。”
陆晓旭“嗯”了一声,问:“你准备去哪儿?”
“我去张雅翠家里看看。”虎平涛道:“这是必查的环节,说不定能有收获。”
……
公共屋邨是港城房屋委员会或房屋协会兴建的公共房屋。
港城这个地方,寸土寸金,房价一直居高不下。但有钱人毕竟是少数,为了照顾低收入人群,港城推出了颇具特色的“公屋制度”。
申请公屋的前提主要有两个:一是申请人必须为港城永久居民,而是每月收入和个人总资产限额。
张万河带着虎平涛走进张雅翠居住的屋邨。
说是“屋邨”,其实就是内地的居民小区。整体来看环境整洁优雅,但张万河解释,这种公共房屋表面上还可以,实际上居住面积非常狭窄。
“港城的房子越来越贵。老人也就罢了,年轻人就太难了。以前还可以靠自己,现在就只能啃老,靠父母。没办法,收入追不上通胀,更追不上房价。”
“说起来也是港城政府自己的问题。现在人口膨胀太快,等着轮候公屋的人越来越多,加上曾应圈(和谐)时代错误的房地产政策,导致开发商大量囤积土地,最后搞得港城政府自己都没地盖公屋,只能是有苦说不出啊!”
发着牢骚,张万河带着虎平涛按照地址找到张雅翠的家。
港城警方发给的临时通行证很管用,再加上陆晓旭签发的临时证件,在张雅翠家人看来,张万河与虎平涛与警察没什么区别。
如张万河说说,屋内面积很小,与内地动辄上百平米的房子区别非常大。
张雅翠的母亲今年四十四岁,她比实际年龄看来要苍老很多。整个人显得削瘦,面部肌肉松弛,有明显的皮肤下坠感。就像原本很胖的人体内脂肪突然消失,外形迅速瘪缩下去,在灰白肤色之间产生了大量皱纹。
她招呼着张万河与虎平涛坐下,叹了口气:“你们之前已经来过两次了……今天是第三次。”
虎平涛与陆晓旭互通消息:警方对车祸死者做过两次调查。
张万河同情地看着老妇:“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你丈夫呢?”
虎平涛与他分工合作,没有说话,只是用精明的目光打量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