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下,便是属珊军的统领耶律敏。
那个人,该叫秦敏的。
绝大部分人不知道的耶律敏的真实身份,安明还是知道的。
他的老子安巍作为天武军指挥使,自然能接触到许多的机密信息。
“进攻!”安明提起了手中长枪,戟指前方,大声吼道。
宋军军官们都震惊地看向安明,面对如此大军,此时进攻,岂不是以卵击石!
“反正要死,那就死得轰轰烈烈,让辽人看看我大宋男儿的气魄!”安明吼道:“弟兄们,难道你们准备向敌人投降吗?前进,前进!”
战鼓响起,这支二千余人的队伍,悍然地向着十倍于他们的辽军发起了攻击。
宋军的动向让辽人也颇为惊讶。
耶律敏勒停了马匹,看向宋军,抱着必死决心而来的这支宋军,到现在居然还保持着阵形,虽然队形已经歪歪扭扭了。
当然,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精锐了,虽然距离真正的精锐,还差那么一点点。
“这个安明,听说是天武军指挥使安巍的儿子,是个纨绔子弟,平时也最是讲穷,好美女,好美食,还贪财,不成想居然还有如此勇气,难得!”耶律敏笑道。
“统领是想留他一条命吗?他的身份还可以,说不定等我们打到汴梁之时,还可以利用他威胁一下他的老子!”身边,一名属珊军将领笑道。
“不,对于这样的勇士,我向来会给予最高的礼遇!”耶律敏笑着取下了挂在鞍桥上的长枪:“那就是,我亲自送他上路。”
安明看到了辽国军阵的变化,他看到了那裂阵而出的那面飘扬的耶律大旗,他看到了跃马而出的那名身材高大的将领。
耶律敏!秦敏!
狗贼,居然还敢出来!
一带马缰,他回看了自己身后的两千余兄弟,再瞟一眼四周渐渐合拢而来的辽军。
“弟兄们,各自安好吧!”安明大叫一声,两脚勐嗑马肚,驱策着战马,向着那面飘扬的大旗疾驰而去。
他的战马,比其它宋军骑兵的马要好出太多。
以致于他一骑绝尘,将所有的部下都甩在了后头。
如果在平时,他绝不会这么做的。
但今天,反正就要死了,那就做一回英雄吧!
说不定能刺激一下对面的那个奸贼,要让他想亲手杀了自己,那可不就是自己的机会吗?
安明是这样想的。
耶律敏猜到了对方的想法,他决定给对方这样一个机会。
这个世上,能让他看得起的武力值超群的人不多,萧定,他的确是打不赢,完颜八哥与他在伯仲之间,在他认识的人当中,也许王柱将来能与自己斗上一斗,其余的皆不在眼中。
当然,也许有无数的英难还藏在草莽之中。
耶律敏纵马而出。
属珊军上下,爆发出了震天价般的喝彩之声。
像这样的两军主将单挑的局面,现在是越来越少了。
特别是像属珊军占据了绝对的上风,明明可以很轻松地将敌人干掉,但耶律敏还是愿意给这个勇敢的宋军将领以机会,就更让崇拜英雄的属珊军上上下下更加地佩服了。
果然是自家的大统领啊!
换个别人,肯定没有这个气魄。
安明兴奋之极,仅凭两腿控马,双手握着长枪,风一样地掠向耶律敏。
两人迅速地接近。
安明挺身,举枪,疾刺。
他的感觉好极了,只觉得这一枪达到了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达到过的巅峰。
两马交错而过。
战场之上在那一霎那,竟然停滞了下来。
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了交锋的两个人身上。
下一刻,震耳欲聋的呐喊之声传了出来。
安明勒马,回头。
耶律敏披头散发,也正在看着他。
安明的长枪之上,戳着耶律敏的头盔。
安明放肆地大笑起来。
然后他低头。
耶律敏的长枪,在他的胸前。
从前胸穿透到后背。
“不错!”耶律敏点了点头。
安明大声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有大口的鲜血涌出来。
“值了!”他吼道:“只要来一个比我还厉害一点的,就能杀了你!值了!”
“也许吧!”耶律敏哈哈一笑。
安明倒栽下马。
耶律敏纵马上前,一弯腰,握住了自己的长枪,一抖手,将血淋淋的长枪拔了出来,枪尖一挑,头盔也飞了起来,看着上面的一个窟窿,耶律敏笑了笑,将其戴到了头上。
战场之上巨大的喧嚣之声响起,辽军开始围歼被包围起来的这二千余宋军。
对方并没有逃。
所以想要完全消灭他们还需要时间。
耶律敏没有理会这场必胜的战役,径自带马离去。
他有些伤感。
这支部队,让他想起了当年的河北边军!
也是这样的悍不畏死,也是这样的坚韧不拔。
区区几年时间,河北路上便又重新建立起了这种水平的部队了吗?
果然是长江前浪推后浪啊!
只是他们这些前人,便该被忘记吗?
他们的冤仇,也被淹没得无影无踪了吗?
既然如此,还是由自己还复仇吧!
战马嘶鸣,无数的属珊军骑兵呼啸着冲过了天门寨,杀向了河北的腹地。
天色已经大亮。
周庄,浮桥前。
宋军仍然死死地扼守着浮桥前那不大的一块阵地。
他们甚至好几次派出了敢死队,想要去砍断浮桥的基桩。
只要成功,拒马河水便有可能将浮桥冲垮,要知道,昨天大雨,拒马河水暴涨。
只可惜的是,辽军将领卢鹤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每当有宋军靠近这些基桩的时候,他都会倾泄箭雨牢牢地扼守住这几个要点。
抬头看看天色,卢鹤的心里有些发慌。
因为约定的时间早就过了,他还被堵在这里没有过河。
统帅耶律珍,副帅耶律敏,可都不是那么好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