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师兄!」
「没,没事!」
「待在屋里,等天亮再开门。」
然后那人影消失了,两道童不安得等了半夜,直到晨光透过门缝照进来,他们才意识到神龛上那黑莲老母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得到门缝望了望,推门一看。
宋师兄守在村口,正在晨光中吐纳,周身雷光环绕,蜃气盘身。
他身边还有个五六岁的男孩,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其实眉目还挺清秀,只是骨瘦如柴,严重的营养不良,头发长得遮住了脸,身上裹着一件又大又脏的黑袍,和破地毯似的都结块了,瞧着似乎很久不与人说话了,略有些呆傻似的。
闻到他身上一股味,两个道童躲得远远的行礼。
「多谢節兄出手相救……」
宋大有睁开眼,点点头,大致介绍道,
「我拜月去看逼了,此处是罗教众的村落,村民为避战祸,躲进真空之乡,不知撞到什么诡异,顷刻间回不来人型了,只有这孩子幸免,我便把他从虚渊捡回来了。
我已看过,他并非魔胎,不逼还是按照规矩,还是带回墨竹山,请上师过了目再说。」
两道童畏惧得看着这小小年纪,便能出入虚渊的魔子,赶忙稽首称是。
然后宋大有看看那男孩,「有名字么?」
男孩木讷得摇摇头。也不知是不是记不得了。
于是宋大有算了算,递给男孩一张符,指指身后的祠堂,
「攥着,进去叩三个头。」
男孩倒也挺乖的,拿着符蹬蹬跑进祠堂磕头,很快回来,把手里符还给宋大有。
宋大有取了符纸一晃,在掌心烧尽了,随风一散,闭目侧耳听了听。
「姓郑么。」
于是宋大有睁开眼,掐指算算,
」既然山主特点我来收你入门,想来是你与我青霆峰雷法一脉有缘。我也差不多到突破元婴的时候了,便按照本脉的传承,传一个「泽「字给你,以后就叫泽天吧。」
此番事了,宋大有取出个碧玉葫芦,口中默念,从葫芦中方出一朵电光闪烁的雷云来,把两个道童一个弟子,一并用雷光电云裹了,腾空而起,风驰电掣,返回墨竹山。
郑泽天倒不怕高,张着嘴,趴在雷云前探头望着村外的天地,一脸惊奇。
两个道童倒是没有这般兴致,毕竟天下大旱多年,此去墨竹山,一路上都是荒郊野岭,黄土白沙,连绿色都没有,实在没什么可看的。
这两个虽然年纪也不大,却都是修真世家出来,早熟懂事的,当然知道「从虚渊捡回来,有多么得不得了,忍不住打探道,
「宋师兄,您确定这小子是一个人待在虚渊那种地方的?我是说,他吃什么啊?饿不饿啊?要不要用些丹药?「
「听说在虚渊过了夜就返不回人型来,可以拿来下酒了,是不是真的啊?这位郑师弟,真的不要紧吗?」
宋大有好似在「不知面「下翻了个白眼,
「我修行也得一个甲子了,这种事还需要你们提醒?」
两道童自然不敢当面怼,说咱不就是信不过你个六十年还卡在金丹境的废物么,只委婉得说。
「不是信不过师兄,只是弟子初入山门,想学习学习,探讨探讨。郑师弟莫非是有什
么宝贝,可以在虚渊久居吗?」
「是呵是呵,师兄您见多识广,南征北战,道法精湛,您看他会不会是得了罗教什么秘法,才能自如出入虚渊啊?」
宋大有忍不住斜了他们一眼,
「哟,你们两个才多大啊,知道的还挺多呢,可这三脚猫本事,也不像是兵解的啊?怎么,世家子弟啊?」
持金钟的童子连忙送上一张宝钞,「不敢不敢,都什么年代了,还说什么世家啊,小子黄靖,家里做生意的。此番得师兄相救,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宋大有掀起不知面,一瞧那宝钞的票额也惊了,「呵,出手就一千两呢,乖乖,你是那个贩私盐的黄家啊?」
金钟童子笑道,「小本生意,不值一提,不值一提。都是托巨子的福,拖铁道院的福啊!」
系银铃的童子可掏不出一千两,但赶紧也上来巴结,
「师兄太见外了,小侄项季,东江道项郡子弟,要查族谱的话,项真君还是我远房大伯父来着,那师兄您也是我叔啊!咱都是墨竹山自己人啊,亲上亲呢!」
宋大有也是无语,
「呵,原来如此,我说你们两个崽子也敢背后议论,给我脸色看呢,还真是家世显赫啊。现在的世家哪能和你们这些本地的土豪比呢。」
「师兄恕罪!」「小子知错了!」
两个道童立刻作势要跪下来请罪。
宋大有一挥袖子把他俩个弹起来。
「得了得了,我看你们两个狗东西,是从小被人宠坏了,坐井观天不知道天高地厚,不过我墨竹山教弟子,从来都不藏私,你们两个命数不错了,还嫉妒泽天的仙缘是吧,也好,别说不给你们机会,看看能不能把握住吧。」
一听有仙缘,两个道童乐开了花。
「师兄说哪里话。同为墨竹山弟子,帮衬师弟是理所当然的啊!「
「对啊对啊,郑师弟也是离国本地人啊!应该的应该的啊!」
宋大有也懒得戳穿他们那点小心思,只招招手,叫郑泽天到跟前,把他的袖子卷起来,露出手臂来。
」想看就来看吧,这就是他的缘法。」
黄靖项季欣喜凑过来一看,只见这小乞丐瘦弱的手臂上,好似用朱砂,又或者什么鲜血,抄写了密密麻麻的经文字迹……
宋大有说,
「《巍巍不动泰山深根结果宝卷》。「
轰!得一声,黄靖项季脸上的「不知面,燃烧了起来!
俩个道童「啊啊啊!」「嗷啊啊!」得凄声惨叫着,捂着脸倒在雷云里打滚!头上脸上手上都燃起了紫色的烈火!把皮脂血肉都烤灼得滋滋作响!
郑泽天就静静得看着他们嚎叫翻腾,好像真就是天生呆傻傻的,又仿佛这样的景象,不知见过多少次了。
「你果然与我道有缘。」
宋大有满意得摸摸郑泽天的头,然后瞧着被火烧得在雷云上直打滚的道童,看他们滚了一会兒,几乎被烧得皮开肉绽,不成人形。才掐诀一挥袖子,扑灭火焰。冲奄奄一息的两人道,
「怎么,这就不行啦?看来你们的命还不够硬,接不了他身上的大任,要不要歇一歇,给你们准备准备,再尝试一下?「
「……不敢,不敢……「
「弟子知错,师兄饶命……」